谷老头推开院门，就见两三个小厮在往车上装糕点，他无视小厮打招呼，越过庭院就往堂屋走。
“不用你们，我去堵他，吃里爬外看我不打死他。”谷老大愤怒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谷老头推门的手一顿，心点点往下坠。
“大伯，这事不能让人发现，否则说不清谁对谁错，”是谷栗的声音，她竟然回来了。
“都怪我，年前我就发现老二和杨寡妇不清不楚，可没看清不敢妄下定论，我当时怎么就没跟过去。”
砰，房门被大力推开，丁氏的话戛然而止，她错愕地看向门口，“爹，你啥时来到。”
所有人都下意识站起身，局促地看着他，没人敢说话。
谷老头脸色铁青，周身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他冷眼看向众人，“老大，你说发生什么事了。”
谷老大望了眼谷栗，将事情全盘托出，“老二和杨寡妇有牵连，我们怀疑杨寡妇是想骗黄油配方，否则老二不会偷黄油。”
轰，谷老头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一踉跄地向后倒去，吓得谢忱忙将人扶住，“爷，事情还没核实。”
谷老头一时百感交集，所有话都堵在了嗓子眼冒不出一句，人仿佛瞬间苍老许多。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丁氏偷偷怼了下谷老大，埋怨他说的太直。
“去，将他给我带回来，”谷老头终于缓过神，指着门口对谷老大道。
谷老大不敢耽搁，做贼捉双捉奸拿双，不把老二堵门口他是不会承认的。
谷栗倒了杯水递给谷老头，“爷，喝口水顺顺气，等我爹回来看他怎么说。”
这水谷老头怎么也能喝下，他将杯子放到桌上，人如孤狼般盯着院门口，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他只以为老二怂，没想到他还蠢。
竟然和村里寡妇扯上关系，他是一点不考虑名声，不顾及谷栗和谷田。
谷老大顺着丁氏指引，穿过主路顺着小路一路摸到乔家后院，他直接站在麦垛旁，掩去身影，目不转睛地盯着后门。
乔家灶房，杨三妹端着碗左右端详，随后对着碗边嗅了嗅，“这就是黄油？”
“嗯，这就是黄油，我费老大劲弄来的了。”
杨三妹淡淡瞥了他一眼，吓得谷老二心咯噔一下，勉强扯出抹笑意。
杨三妹笑眼如斯，“二哥我要做栗子糕，不知放多少合适。”
谷老二哪知放多少，他又不会做糕点，只得胡乱答道，“放半勺就可以，黄油香不用放太多。”
杨三妹说着话，将人引到后门轻轻推着他胸膛，“二哥，我现在就要给你做糕点，你莫要偷看。”
咕嘟，谷老二只觉胸口烫得慌，下意识去握杨三妹的手，人却被硬生生推出院外。
砰，紧关的门差点没撞到谷老二鼻子，谷老二眼巴巴站在门外。
没眼看了，谷老大提步上前，一把扯住谷老二胳膊。
还没开口就见谷老二扑通一声在地，他捂着脑袋求饶，“二柱，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杨三妹勾引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谷老大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扯着胳膊将他拽起来，“看清楚我是谁。”
谷老二抬头望去，见是大哥腿瞬间不软了，他忐忑道，“大哥，你咋在这。”
谷老大懒得和他废话，扯着他就走。
乔家位置虽然僻静可毕竟是村里，保不齐被谁看见。谷老大怕将事情闹大，押着谷老二就往糕点厂走。
糕点厂气氛有些诡异，帮工的小厮提前上山砍木头，学徒清理完模具和灶台，早早离开。
糕点厂周围没有邻居，唯一相邻的还是谷家的面粉厂。
谷老二跪在谷老头身前，偷偷去瞪谷栗和谷田，两个不孝子女，爹跪在地上不知求情，就知道站那看。
还有谢忱也是个死木头，岳父跪着也不知避开些。
谷老头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吓得谷老二慌忙收回视线。
谷老头见他这怂样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一脚踹在谷老二胸口上，谷老二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谷老头厉声质问，“你和杨寡妇怎么回事？”
屋里除了赵氏和宗氏不在，几乎都到场了，谷老二在怂也是要颜面的，他不想说这事。
谷老头见他沉默不语，一口气堵上心口，忍不住咳嗽出声，“说话哑巴了。”
“让他们都出去。”
“你让谁出去，”谷老头不可置信道，“糕点厂是谁开的，又是谁在管理，你和我说让谁出去。”
谷老头一句比一句高，几乎是声嘶力竭。
自家儿子不争气，真以为麦粒香是他的了，谷栗和谢忱是晚辈不好说他什么，但他不能放任不管。
谷老头只觉心累，老二怎就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恩情就像水缸里的水，盛一瓢少一瓢。
谷栗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就因谷家养了她十五年，嫁人也要带着谷家挣钱，就连出嫁的谷穗她都没放弃。
可做人不能贪得无厌，老二这行为无疑会寒了谷栗的心。
若真因他一人，影响整个谷家，影响子孙后代，他这儿子宁可不要。
谷老头眼中闪过狠冽。
谷老二有些懵，这和糕点厂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段风流债罢了，至于当着这么多人面打骂他么？
他越想越生气，破罐子破摔道，“我要娶杨三妹为妻。”
啪，一巴掌狠狠甩在谷老二脸上，谷老头气得手抖，他是缺心眼么？别的不说，就赵氏生那两个孩子，会同意他这么做。
“你娶她，可想过赵氏处境。”
“休了便是。”
如此冷漠无情的话，让屋里众人愕然，谷栗和谷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已耳朵，他爹竟然要休妻。
赵氏虽然自私自利，爱耍小聪明，可再怎么说也是亲娘，他爹这是闹哪样。
“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谷老头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转移话题道，“你偷黄油给杨寡妇做什么？”
“我没偷黄油，”谷老二梗着脖子道。
“你没偷黄油，总去灶房瞎转悠，还威胁妮儿要休了她。”
谷老头干瘪的胸膛气得上下起伏，还休了胡妮，他一个二房也敢做大房的主。
谷老二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黄油本来就是卖的，我拿点怎么了，再说我不是没拿到么。”
谷老头怒道，“那是谷粮看得严，你今早端出去的是什么？”
谷老头面色阴冷，眼神似能将他撕了般，谷老二吓得心咯噔一下。
磕磕巴巴道，“杨三妹要黄油做糕点，我就将猪油和鸡油加热混在一起，端了过去。”
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杨三妹一心想要黄油，保不齐能做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