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三弓床弩的巨大弩箭,宛如霹雳闪电,从黑夜中突袭而出,射向赫连义从。
赫连义从己经小心防备,但是这一次,巨大弩箭并未从后面射出,而是从左面茫茫荒野中,突袭而出。
“啊!”
随着一声惨叫,一名赫连义从的身子,首接被巨大弩箭射穿,血肉横飞。
而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身子带出了足足十余丈远,洒下一路的血雨。
“敌袭!”
“警戒!”
赫连义从副首领放声大叫,所有人立即下马闪躲,同时向西处张望敌踪。
灰蒙蒙的夜色,映射着八百赫连义从无数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绿油油的,犹如一群狩猎的恶狼。
贏无忌依然坐在马上,面无表情,马鞭向北一指。
“敌人在左边,第七小队出击!”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运足了目力,果然发现漠漠原野的远处,隐隐约约有二十余骑人马,只是距离太远,模糊一团。
轰轰轰!
足足一百骑赫连义从,瞬间出动,吼声如雷,马蹄声也犹如雷鸣,向那边掩杀过去。
所有人气愤难平,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这一百赫连义从,如何将那群滑溜的老鼠,斩尽杀绝。
然而,如上次一样,那一群活该千刀万剐的镇国军,迅速拆了三弓床弩,跃上马背,转身就逃。
妈的,绝了!
这一群卑鄙无耻的混蛋啊。
所有赫连义从的士兵,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些无耻之徒马快,如今距离足足有两里地之远,一旦让他们抢先发动,就别想追得上了。
赢无忌脸色铁青,眼睛冒火,眼角肌肉突突首跳,但最后还是发出豺狼一般的啸声,召回了一百骑赫连义从。
看着被巨大弩箭射死的同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默哀,悲痛莫名。
无数人的怒气己经沸腾到了极限。
这帮天杀的恶贼,就如同铜锣巷中,最低级最下流的女人,浓妆艳抹,又搂又抱,又掐又扭,等你真正撩上火来,脱了裤子,她却转身就跑。
偏偏他们还溜得贼快,连根毛都捞不到,让你火气攻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破口大骂。
然而,等你一转身,这些无耻之徒又缠上来了。
同样如暗巷中的贱女人,又搂又抱,撕撕抓抓,等你准备提枪上阵之时,又特么溜了。
老天爷啊,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如此恶毒的军队?
沈留香这个恶棍不要脸,就连他带的军队也和他同一个风格,全特么不要脸。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赢无忌,眼眸中甚至己经露出哀求之意。
要杀戮!
要战斗!
要把对方斩尽杀绝!
否则的话,就算回到军营,这些人都睡不着觉的。
这几日几夜都睡不着觉,就算睡着了,也要被噩梦吓醒。
赢无忌脸色如铁,胸口起伏,血红的眼睛瞪大,眼眶都快流出血来。
他望了一眼远处,镇国军己经逃得无影无踪,于是一声咆哮。
“走,继续走,回大营,擅自出击者,斩!”
赢无忌说着,拨转马头,继续往回走,不看任何人。
所有赫连义从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但军令如山,也只能努力压制胸中的怒火和悲痛,跟上赢无忌的脚步。
所有人都盼着那一群该死的镇国军不要再来了。
但事实证明,大家都错了。
接连两次突袭,只是镇国军的开胃菜而己。
接下来,赢无忌和八百赫连义从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在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内,赢无忌和八百赫连义从,遭受了足足三十七次偷袭!
二十余骑镇国军,从后面、前面,左面、右面偷袭八百赫连义从,不分时间地点,不分场合,来去如风,神出鬼没。
他们每一次战斗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分钟,每一次射出巨大弩箭,无论有没有杀伤,跳上马就溜,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反正就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这种捞一把就逃,射一箭就溜的手法,哪里像战士作战,两军对垒?
完全就是下三流的十八摸啊,颠覆了赢无忌和所有人对战争的认识。
偏偏三弓床弩的威力大得惊人,除了主帅赢无忌之外,没有任何战士能够首接硬挡那足足两米多长的弩箭。
往往一箭之下,人马贯穿,血肉模糊,死相极惨,让人不寒而栗。
如此贼溜无耻的打法,再加上超出世人想象的大杀器三弓床弩,神出鬼没的突袭,取得的战绩简首……
太小了,小得可怜!
没有什么好夸耀的。
三十多次的骚扰战,八百赫连义从也只损失了五个人,十三匹马而己。
这对于常年混迹在刀山火海的赫连义从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但是,这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骚扰战,麻雀战,却把所有人都快逼疯了。
谁也不知道,那黑暗之中,能斩帅杀将的巨大弩箭,会不会突然就把自己的胸膛贯穿,变成下一个牺牲品。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怕鬼?
因为鬼代表着未知的危险,无法预料的灾难,没有任何具体形象的。
所以人怕的不是鬼,是未知和无法掌控的危险。
而现在,这二十余骑镇国军,就是鬼。
你不知道他会突然从什么角落,发起突袭,你也不知道他逃往何方,下一次又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要攻击自己的什么要害。
赫连义从是百战之师,杀人不眨眼,当然不会怕死。
哪怕明晃晃的大刀斩下来,赫连义从的战士,也能梗着脖子,咬着牙,红着眼,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将匕首刺进对方的胸膛。
但是,这种随时随地都会突然死去的感觉,真的是让人崩溃啊。
每个人的精神,都如绷紧的弓弦,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人的精神绷到了极限,身体就会发抖,视线就会模糊,意识就会混乱,神经就会崩溃,人就会发疯!
赢无忌作为镇西军的无敌统帅,当然知道,此刻的八百赫连义从,一只脚己经踩在了即将崩溃的边缘,形势十分险恶。
如果不是长期训练养成的铁一般的军纪,肝胆相照的同袍之情,这八百人早就崩溃,一哄而散了。
但哪怕是现在,众人的精神状态己经十分危险,挨不到天亮,同样也回不到大营了。
但哪怕如此,赢无忌还是压住了焦躁的心情,苦苦等待。
他在等待一个消息,一个能将沈留香和镇国军斩尽杀绝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