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珈蓝笑了,“您说的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但我明白您是想保住财产。从财产角度讲,也有两个方法可以尝试,一是夫妻间拟定一份婚内财产协议,约定婚后的所有共同财产都归女方所有,这样对方也就不能再继承共同财产中男方的那一半了。如果这个行不通,还可以现在离婚,男方有过错,可以以此要求多分财产,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
“哦,离婚啊。”樊星闻一知半解。
“但听您刚才所说,男方己经立了遗嘱,明确要将一部分财产留给私生子是吗?”
“对对,有遗嘱。”
“那这样的话的确不好办。”
樊星闻长叹口气,顾自琢磨了一番,转过来又把兴致投在程珈蓝身上。
“程律师,上次听你说,你没见过你爸爸?”
被人问及私事程珈蓝一怔,“嗯?您还记得,是。”
“也没听人说过关于你爸爸的消息?”
樊星闻充满好奇与兴趣的表情让程珈蓝不太舒服。
她忍着不悦道了句:“樊女士,这个跟您的案子有关联吗?关于案子您还有其他要咨询的吗?”
被下了逐客令的樊星闻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赶紧收回好奇陪笑道:“没有了,就是问问这个事。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眼熟,像我的一个朋友,挺亲切的,所以过来找你咨询。谢谢啊程律师。”
程珈蓝悻悻地回了工位,按以往她都会把客户送到电梯间。
但樊星闻给她的触感很差,那些问题让她感到被冒犯。
特别是提到爸爸,樊星闻的语气和表情似乎都在张牙舞爪得向她伸过来,窥探她的私隐。
收拾了桌面准备下班,朱韵的号码在手机上忽闪起来。
“我说程大律师,春宵一刻值千金,你都春宵几天不回家了?”
那声音像把锤子砸过来,程珈蓝边听边按音减按扭,忍着咚咚被凿的力度压着嗓音回她。
“祖宗你是隔着电话都想广播出去是吧!生怕我在所里八卦少别人吃不到我的瓜是吧!”
“哟?回来了啊?律所呢?”语气一百八十度转变又惊又嫌。
“嗯,工作呢,有事没,没事挂了啊。”放手就要挂。
“有事,找你肯定有事啊!今晚陪我去见个大少爷吧。我妈号称托了好几层关系才挖到的金龟婿。”
听上去倒是个有意思的差事,程珈蓝往后仰在椅背上。
“嗯?阿姨又让你去相亲啊,那这次我陪你去合适吗?以前应付差事去就去了,这次这么重量级别的人物,让我去发挥什么作用啊?”
“我俩约好了的,可以各自带一个朋友。就当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你确定不考虑一下宋堃?他可是为你守身多年。”
“他守什么身,不过是没有遇到合适的而己。”
“那天晚上....”程珈蓝用拖长的尾音问完了后面的话。
“他和方喆去住酒店了,我回家了,就这么简单。我跟鹿昀那么说还不是给你创造机会。结果你还玩上欲擒故纵了。”
程珈蓝白眼一翻,不屑道:“随你,那你提前给我交待点剧情啊,别到时候说我没配合好你。”
“下班先回家集合。”
两人到家一通翻箱倒柜梳洗打扮,把那些不适合上班穿的、不符合职业装扮的衣服都翻腾出来试了一遍。
最后决定在不到十度的天气里露着腿。
大衣短裤长筒靴,一字挂脖针织衫。程珈蓝还戴上了压箱底的两个圆形耳环,配上猫眼妆,娇俏妩媚又孤傲妖冶,主打一个又仙又欲。
镜子前朱韵边给端着卷发棒感叹:“你看你真挺适合这种狐媚妆,你的眼睛偏长,稍加修饰,一个眼神就勾魂摄魄的。”
“我是摄魂怪吗?”
“律师这个行业禁锢了你的魅力,要不你往时尚圈走走。”
“要不我往妖精圈走走,官司也不打了,首接生剥活吃。”
晚上七点半,程珈蓝站在基地酒吧对面目瞪口呆。
楠繁数一数二的闹吧,聚集了这个城市里最吵最噪也最需要释放的年轻人 。
“你确定你俩第一次见面约这?”
虽然从在这上大学开始酒吧也没少进,但大多是文艺范的慢摇吧,基地这种以楠繁最强音浪闻名的闹吧程珈蓝极少涉足 。
“地方是他选的。”朱韵看上去自信些,她整理了下发型,迈着大步向里走去 。
报了桌号,清秀的服务生带着两人上了二楼。
昏暗的光线夹杂着躁动的音浪,走廊里穿梭着路人,看不清面庞。
打开房门,镭射灯光像利剑一般射出来,让人不自觉捂住眼。
这是一间观景包厢,前无遮拦,首接可以看到一楼中庭的闹场舞台。
此刻正灯光扫射天女散花,热闹又杂乱。
“哈喽美女们,终于来了!”
包厢里一共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率先起身过来迎接,灯光忽明忽暗看不太清面孔 。
“朱韵是吧?你好,我是王义薄。”
王一博?凭这名字也要好好把脸看清楚。
程珈蓝借着间隔的明光拼凑着这张脸的全貌。
脸型偏长刘海挡到前额,两道剑眉横挑,鼻梁高耸嘴唇略薄,透着一股机敏味儿。说起话来带着南方腔调。
“你好,我是朱韵!这是我的闺蜜,程珈蓝。”
“哈喽啊美女。”
程珈蓝礼貌微笑,没有说话。
落座后王义薄介绍了另两位朋友,也都和他差不多的风格。其中一个反带着鸭舌帽说话带着港腔,身体总忍不住跟着节奏摇晃。
王义薄是场合的熟客,很会热场,游戏一个接着一个不重样,烟酒自然少不了。
三个男人还算绅士,知道怜香惜玉自罚下了不少酒。
中庭互动环节,舞台上的聚光灯在全场肆意暴走。包厢里的游戏也随之停下来,几个人聚在观景平台处跟着全场躁动。
程珈蓝被聒噪的有些头晕,没凑这个热闹。
她靠在沙发里抽着烟,云里雾里,明里暗里。
她想起鹿昀的话--抽烟喝酒打架,能不能先戒一样。
心里莫名有些暖,会心一笑。
看看手里这根烟,忽然就不香了,首接掐死在烟灰缸里。
“我去趟洗手间。”凑到朱韵耳旁说了一句。
“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程珈蓝摆摆手出了包厢。
卫生间成了整个酒吧最安静的地方。反复洗了几遍手,端详了镜子里的自己,乏意开始上头。
她慢悠悠的擦干手,又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长吁口气,给自己续上了下半场的精气 。
基地里的光线深深浅浅,程珈蓝没记住来时的路,七拐八拐走进一条悠长的走廊。
这边是独立包间隔音好,几乎听不到中庭的嘈杂。
正摸索着找屋,忽然从斜前方的一间房里踉踉跄跄跑出来一个姑娘,也不看路闷着头就往前跑,首接撞到程珈蓝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