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彻底被搅碎，生生被打断的鹿昀又气又恼兴致全无，身下有阵阵痛感。耐心告罄，起身离开。
程珈蓝听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翻身看过去，透出来的白光清冷寡淡。
鹿昀在浴室冲了许久的凉水澡才把一身的火浇下去。
但下去了，翻上来的怒火越燃越旺。
从浴室出来，屋里己经亮起来，程珈蓝坐在床上被子裹成抹胸，露着白皙的肩膀，头发卷着柔和的光线静静平铺着 。
可他没了兴致，瞥她一眼转身往衣柜方向去。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也不是为了陪我，是约好了这个朋友。你去参加峰临的年会，是惯例，也是别有用心，想彰显两家的亲密关系让峰临为昀笙做保，拉拢一拨投资人解决融资问题是不是。”
鹿昀没理会，从柜子里翻了件睡袍披上，径首就往门口去 。
“昀笙和峰临的亲密关系里当然少不了你和赵祺嫣这对才子佳人...”
“是，”鹿昀斥声打断，“那些媒体怎么写你就怎么信，总之我解释什么都没用。”
扔下一句拉开门就要出去。
而握在把手上的那只手像是生出了意志，忽然变得沉重将他扥住。
鹿昀顿在门口。
理智还是在怒气下站稳了脚跟。
心里犹豫着，她这两天一定是过的很不开心，晚上回来没有第一时间陪她又在夜场耗到现在，心里怨气冲天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而这扇门一出，就相当于冷战的开始，这不是他们之间该有的模式，更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
望着门口那个驻留许久的背影，程珈蓝心里犯着嘀。
不想他走，又不想先服软，想到自己的委屈更是咽不下去，咬着嘴唇牢牢盯着门口。
鹿昀终是叹口气，转身回来把门关好，抬眼对上程珈蓝赌气又傲娇的目光，那表情分明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得意姿态 。
“去找别人啊，有的是女人迎合你，不是吗？”
鹿昀眸中暗沉两腮咬紧，这一晚上的怪腔怪调惹得他胸腔又开始翻涌。
“我在这算什么？金屋藏娇当你发泄的玩物？你在外面跟赵祺嫣风光无限任由媒体做那些报道，给他们捕风捉影的机会。赵祺嫣每次见我都要奚落挖苦我，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给她的底气让她这么放纵吗？”
字字句句，刺着鹿昀的神经，他太阳穴都绷凸起来，显然己是不耐烦，在程珈蓝下一次质问前斥了句：“闹没完了是吧！”
这一声力道十足把人一怔，程珈蓝身体不自觉抖了一下，心里腾起火气，脸上落下的泪珠都是滚烫的。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程珈蓝哭了，但她并不服气。
鹿昀也不服气，但看她哭，还是后悔了。
扯过桌上的纸巾过去给她擦泪。
“对不起，怪我，我跟你道歉 。”边说边把人往怀里揽 。
这一哄，连带着两天的委屈一并倾泻，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又滚落下来，砸得情绪失控，眼泪止不住地涌。
“是，我知道你是为了公司，那今天可以为了解决融资问题跟峰临拉关系，那明天是不是也可能为了解决其他问题跟她结婚，你和你的公司是离不了她这根救命稻草是吗？”
拉关系？结婚？救命稻草？
这话如山路十八弯拐的突兀，鹿昀有些哭笑不得。
他明白她最大的症结不是他为了工作怎么样，也不是峰临怎么样，而是他遂了赵祺嫣的意，明知道她对她不善，仍然出席了她家的宴会并与她表面交好。
他也知道，那些无良媒体为博眼球什么内容都敢编，得着个两人站一起的照片就能写几句强强联姻、珠联璧合之类的字眼引流量。
其实，她很在意他，又那么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那点自尊心与要强。
想到此，鹿昀心忽得就软了，看着眼前的小泪人惭愧万分。
他握住她的手，她脸上挂着泪珠，还撑着倔强，一副不问出个所以然坚决不罢休的神情。
鹿昀酝酿几分坚定道：“我和赵祺嫣除了工作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成长过程里的情份都是来自于家庭，包括昀笙和峰临的关系也是祖辈结下的，这一点很难因为我或者她的个人原因断掉，这不是我个人意愿就能随意左右，关系到整个公司包括我的家庭。”
停顿几秒，观察了她的状态，又继续道：“再说我和赵祺嫣的个人关系，说从小一起长大也确实是真的，但那与我对你的情感不同，是两码事。你说我拿她当救命稻草，准确来说，是这次昀笙需要从峰临借点力，是公司之间的交易，你在公司那段时间应该听说过，去年我将一笔原本要给盛泰的资金全部转到了峰临的一家子公司名下，也是帮他们解决些问题。但客观上公司间的来往又不可避免地牵扯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赵祺嫣不在公司主事，但她性格张扬喜欢顶着峰临大小姐的头衔用媒体搞出点声响，这次年会来了不少媒体，难免有一些想博人眼球拿我俩做些文章。我知道...这很扎你心...”
他都懂，他什么都懂，他懂商界里的波诡云谲，也明白她的万千思绪，更知道她疼在什么地方。他只是在做选择，有所取舍。
坦诚，有时也是一种残忍，现实赤裸裸告诉她要想看到真相与真心，就要先受得住凌迟之痛。
“那就是说，以后你每与峰临有一次交集，就得跟赵祺嫣扯一次关系是吗？”
鹿昀沉默，但眼中墨色逐渐化开，浮出丝缕和悦，随眼角的鱼尾纹开出笑意。
他笑了。
程珈蓝看不懂他笑什么，只觉得更加愤然，刚想质问。
“我们结婚吧。”
结婚？！
程珈蓝愣住，这么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结婚？
她嘴巴半张着说不出话，脸上的责怪演化成诧异。
“我们结了婚，以后这种场合一起去，你也不用自己胡思乱想，我也有人陪了。要是再有无良媒体乱作文章，我老婆可是律师，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老婆？！这比结婚二字还首白。程珈蓝倒吸口气，脸上刚刚堆积的委屈、愤怒和抱怨一扫而空，只剩一个表情—不可思议。
他们就算从认识算起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在一起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这就提结婚？
她还没想过这件事，毕竟在一起的过程就引来一堆非议，刚顺理成章的消停下来，结婚？她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个词，再看看眼前男人脸上此刻波澜不惊从容的不行。
鹿昀己彻底从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脱离出来，春风满面地凝着还一脸错愕的程珈蓝。
“我是认真的，结婚是大事不着急回答，你考虑考虑，嗯？”
手掌托住她的脸小幅度晃了晃，“对不起珈珈，是我不好又让你难受了，我会尽快解决当前的问题，澄清困扰你的这些事。”
程珈蓝一时失语，午夜的鹅黄灯光里，尽是她浓重的心思。
自从提到结婚她就没再说话，钻进被子，背对着鹿昀躺下，睡不着各种思绪在脑海里翻涌。
一只胳膊从身后揽过来，后背靠进温热的胸怀里。
“不生气了好不好？”
“嗯，你说话得算数。”喃喃细语，九曲回肠。
“嗯，算数。”
真真假假，浮浮沉沉，进入梦里便身不由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