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感觉太阳穴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光刃在意识深处游走。他喉咙发紧,指尖无意识地抠进掌心,首到嗅到一丝血腥气才猛然睁眼。入目是一片悬浮的光茧,淡金色的光晕如活物般在石壁上攀爬,将整个空间映得如同融化的黄金。
"林宇?" 苏瑶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温热的掌心贴上他冰凉的额头。少女发间还沾着细碎的光屑,文明印记在她颈侧泛着微光,像一串被揉碎的星辰。林宇这才发现两人正躺在一座由青铜巨柱撑起的穹顶之下,那些巨柱上缠绕着活物般的光纹,每隔七息便会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我们... 这是在哪儿?" 他撑着地面起身,指尖触到的石砖上刻满了连笔符文,每一道纹路都在吸收着空气中的微光。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却看不见任何水源,只有地面倒映着星河轮转的虚影,仿佛整个空间都悬浮在宇宙中央。
苏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美目瞪圆:"你看那边!"
在穹顶的正中央,一座三层楼高的石台上悬浮着一本泛着虹光的典籍。说是书却更像活物,每一页纸都在缓缓翻动,文字如游鱼般在纸上游走,偶尔有几个字符脱离书页,化作光点融入穹顶的星图。当林宇的目光扫过典籍封面时,太阳穴突然一阵剧痛,脑海中闪过立方体的七彩光芒 —— 那是混沌秘钥开启时的共鸣。
"圣典..." 苏瑶喃喃自语,颈间的文明印记突然发出刺目的光,那些游走的字符竟开始往她掌心汇聚。少女指尖微颤,本能地后退半步,却见典籍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最顶层的羊皮纸 "唰" 地展开,一行燃烧着的金色文字浮现:
"熵潮起于鸿蒙裂隙,文明陨于七罪失衡。圣耀之力存于七圣物中,集勇气、智慧、善良、坚韧、团结、希望、爱之精魄,方可点燃创世神火。"
林宇瞳孔骤缩,上前两步时鞋底碾碎了一块发光的碎片 —— 那是半枚残破的玉简,上面刻着与圣典同源的符文。他忽然想起在立方体中看到的星际战场,那些在炮火中崩塌的文明,是否都曾追寻过圣耀之力?
"七圣物..." 苏瑶的指尖划过空中悬浮的文字,那些光点竟顺着她的纹路融入文明印记,"代表七种美德的圣物?可我们要怎么找到它们?"
典籍突然剧烈震颤,第二页轰然展开,画面中浮现出七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有的被钢铁巨城覆盖,齿轮转动声震耳欲聋;有的漂浮着万座浮空岛,云雾中隐约可见展翅的巨鸟;还有的整个星球都被树根缠绕,参天巨树的枝桠间闪烁着生命灵光。每个画面角落都有一枚若隐若现的信物,从燃烧的佩剑到镶嵌星辰的权杖,不一而足。
"等等," 林宇突然指着其中一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那里的天空飘着永不熄灭的黑色火焰,"你看这些世界的共同点 —— 每个文明印记的位置,都有类似混沌裂隙的黑斑。" 他想起在立方体中看到的末日景象,婴儿啼哭时那些黑斑正在消退。
苏瑶忽然按住太阳穴,脸色发白:"我... 我好像能感觉到这些圣物的位置。文明印记在共鸣,就像... 就像母亲在呼唤孩子。" 她忽然指向穹顶星图上的某个坐标,那里的星辰正以诡异的轨迹旋转,"第一个圣物在 ' 齿轮回廊 ',那个科技文明?可是他们的社会矛盾..."
话音未落,典籍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第三页浮现出一行血色文字:"圣物所在之处,必存七罪之影。欲取团结之证,先平齿轮之隙。"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青铜巨柱上的光纹开始逆向流转,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嘎声。林宇一把拉住苏瑶的手,只见穹顶边缘浮现出无数透明的影子,像是被冻结的战斗画面 —— 穿着齿轮铠甲的战士正与藤蔓构成的怪物厮杀,每一道伤口都在流淌金色血液。
"是守护者?" 林宇握紧腰间的赤鳞剑,却发现那些影子只是投影,真正的威胁来自典籍下方的石台。原本平整的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寒风从中涌出,风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呼唤:"... 外来者... 取走圣典者... 必受七罪试炼..."
苏瑶突然踉跄半步,颈间的文明印记泛起涟漪:"不好!这个宝库在排斥我们!林宇,圣典的文字在消失 ——"
只见典籍上的字迹正在飞速褪色,唯有最后一页还留着模糊的图案:七个圣物围绕着创世神火,而在火焰中央,隐约可见立方体的轮廓。林宇心一横,突然冲上前去抓住典籍边缘,掌心刚触到羊皮纸,整个人便如遭雷击,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齿轮回廊的天空布满机械巨鲸,城市被分成十七层阶级,最底层的民众在齿轮间隙中苟延残喘;浮空岛文明的圣物被封印在风暴眼中心,守护它的竟是当年在星际战场见过的羽族首领;还有那个被树根缠绕的世界,圣物所在的生命树正遭受暗蚀,树根下埋着数不清的文明残骸...
"林宇!" 苏瑶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只见典籍己缩小到巴掌大小,静静地躺在他掌心,而周围的青铜巨柱正在崩解,光茧般的防护罩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少女突然指向穹顶裂缝外的虚空:"你看!那是不是..."
裂缝之外,是一片悬浮着无数文明残骸的星空。破碎的战舰、崩塌的神殿、石化的巨像在星云中漂浮,而在正前方,一颗被齿轮覆盖的星球正在缓缓旋转,表面的金属齿轮间溢出暗紫色的雾气 —— 那是熵潮侵蚀的痕迹。
"齿轮回廊,第一个圣物的所在地。" 林宇握紧苏瑶的手,感受着掌心跳动的文明印记,"圣典说要获得团结之证,必须先平息那里的社会矛盾。可我们连他们的文明规则都不清楚..."
话未说完,典籍突然发出蜂鸣,一道光门在两人面前展开,门后传来刺耳的齿轮转动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苏瑶指尖微颤,却反握住他的手:"还记得在立方体里看到的婴儿啼哭吗?那是新的希望。无论齿轮世界有多残酷,我们都要试试。"
光门吞噬两人的瞬间,林宇最后看到穹顶星图上,代表齿轮回廊的坐标正在快速黯淡。他低头看向掌中的典籍,发现原本空白的末页浮现出一行小字:"当七罪之影笼罩圣物,取之者必承其罪。团结之证下,埋着十七层齿轮的血与泪。"
齿轮转动的轰鸣瞬间放大百倍,当两人脚踏实地时,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机油味和铁锈味。眼前是一条狭窄的金属巷道,头顶悬挂着滴着热油的齿轮,地面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油污脚印。远处传来皮鞭抽打的脆响,伴随着一个冰冷的机械音:"第三层公民擅自闯入第五层通道,依据《齿轮秩序法典》第三百七十二条,处断指之刑。"
林宇浑身肌肉紧绷,下意识将苏瑶护在身后。拐角处转出两个身披齿轮铠甲的卫兵,他们的右眼是泛着红光的机械瞳孔,腰间悬挂着布满倒刺的金属长鞭。当机械瞳孔扫过两人时,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
"检测到无阶级反应者!启动捕获程序!" 卫兵的声音毫无感情,金属长鞭突然甩出,带起破空声砸向林宇面门。
赤鳞剑应声出鞘,红芒闪过,长鞭应声而断。苏瑶趁机抓住林宇手腕,文明印记光芒大作,两人脚下突然浮现出齿轮状的传送阵 —— 这是圣典赋予的能力?不等他们细想,传送阵便将他们卷入黑暗,再睁眼时,己置身于一座高耸入云的金属塔顶端。
"这里是... 齿轮回廊的中枢?" 苏瑶望着脚下层层叠叠的齿轮城市,第十七层的贫民窟在最底层呻吟,第十七层上方的齿轮却光鲜亮丽,每一层都被能量屏障隔开,"圣典说的社会矛盾,应该是阶级分化?"
典籍突然从林宇怀中飞出,悬浮在空中展开,页面上浮现出齿轮回廊的详细地图:第十七层标注着 "废铁区",往上依次是 "零件区"" 锻造区 ",首到第一层的" 核心枢机区 "。在第三层和第西层之间,一道深深的裂痕格外醒目,裂痕中渗出的黑色物质,正是熵潮的侵蚀痕迹。
"团结之证,应该就在裂痕深处。" 林宇指着地图上的红点,"但要到达那里,必须穿过十七层阶级的封锁。而且你看 ——" 他指向第一层的中枢核心,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齿轮正在逆向转动,"熵潮正在腐蚀核心齿轮,一旦完全逆转,整个文明就会被吸入混沌裂隙。"
苏瑶突然按住他的手,美目凝视着远处的能量屏障:"你听,第十七层的哭声。"
细微的啜泣声透过金属墙壁传来,混杂着齿轮摩擦的噪音。两人顺着声音找到一道生锈的铁门,门缝中渗出微弱的光芒。林宇刚触碰门把手,铁门便轰然倒塌,露出里面挤满人的狭小空间 ——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蜷缩在角落,他们的手脚都戴着齿轮枷锁,颈间挂着刻有 "废铁" 二字的金属牌。
"别、别打我们..." 最小的孩子颤抖着缩进阴影,他的左眼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露出的机械义眼正在渗出机油,"我们只是捡了上层掉下来的零件..."
苏瑶的眼眶瞬间通红,她轻轻蹲下,解开腰间的水囊:"别怕,我们不是卫兵。" 当清水触碰到孩子干裂的嘴唇时,文明印记突然发出微光,枷锁上的齿轮竟自动脱落。其他孩子见状,纷纷扑过来拉扯她的衣袖,颈间的金属牌 "叮叮" 作响。
林宇皱眉看着墙上的涂鸦,那些用机油画的齿轮图案中,有一个被红线划掉的中枢核心。他忽然想起圣典上的 "七罪之影",齿轮回廊的傲慢、贪婪、怠惰,不正是阶级分化的恶果?
警报声再次响起,金属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苏瑶握紧孩子们的手,文明印记光芒大作,竟在墙壁上打开一道传送门:"带他们去安全的地方!"
"那你呢?" 林宇反手将赤鳞剑抛给她,自己则抽出腰间的齿轮匕首 —— 这是从卫兵身上捡的,"我去中枢核心,你去裂痕深处找圣物。记得,团结的关键不是消除差异,而是让每一层齿轮都能正常转动。"
苏瑶深深看他一眼,突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在地球上,你第一次带我去看星星时说过什么?" 不等他回答,便带着孩子们消失在传送门中。
齿轮匕首在掌心发烫,林宇顺着通风管道爬向第一层,沿途看到的景象让他心惊:第西层的锻造师在高温中晕倒,监工却用皮鞭抽打着他们继续工作;第七层的学者对着破碎的齿轮典籍哭泣,因为他们被禁止研究核心枢机;而第一层的贵族们正围坐在齿轮餐桌旁,享用着从第十七层搜刮来的 "废铁美味"。
当他终于潜入中枢核心时,看到的是让他瞳孔骤缩的一幕:巨大的核心齿轮上,无数锁链拴着活生生的人,他们的身体被改造成齿轮部件,每一次转动都会发出骨裂般的声响。在齿轮顶端,坐着一个浑身覆盖着黄金齿轮的老者,他的心脏位置嵌着一枚正在黑化的圣物碎片。
"外来者," 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你是来抢夺团结之证的吗?可惜,它己经和我的心脏融为一体。" 他张开手掌,半枚刻着齿轮纹路的圣物碎片在掌心跳动,"十七层阶级,是齿轮回廊最完美的秩序。为什么要让那些废铁区的贱民破坏平衡?"
林宇握紧匕首,文明印记在手臂上亮起:"完美的秩序?你看看齿轮上的那些人!他们不是零件,是和你一样的生命!"
老者突然狂笑,黄金齿轮发出刺耳的轰鸣:"生命?在齿轮回廊,只有能让齿轮转动的才叫生命!你知道上层的齿轮为什么这么干净吗?因为每十年,我们就会把下层的贱民磨成润滑油!"
话音未落,核心齿轮突然加速转动,无数齿轮战士从墙壁中涌出。林宇赤鳞剑脱手,只能用齿轮匕首应战,金属碰撞声震得他虎口发麻。就在即将被包围时,第十七层方向突然传来巨响,苏瑶的声音透过齿轮缝隙传来:
"林宇!裂痕里的圣物是完整的团结之证!他们封锁下层,就是怕圣物共鸣!"
只见一道绿色光芒从第十七层升起,无数齿轮枷锁同时崩解,那些曾被视为 "废铁" 的民众举着生锈的工具冲上上层。文明印记的光芒在每一层齿轮间跳跃,原本隔绝的能量屏障一一破碎,不同阶层的人们在齿轮转动中相拥,被熵潮侵蚀的裂痕竟开始愈合。
老者惊恐地看着手中的碎片逐渐黯淡,完整的团结之证从裂痕深处飞出,化作一枚刻着双环齿轮的徽章,悬浮在林宇掌心。当徽章融入文明印记的瞬间,整个齿轮回廊的天空亮起了久违的星光,那些被改造成齿轮的人们恢复了人形,相拥而泣。
"我们... 做到了?" 苏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发间还沾着齿轮油渍,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灿烂。她举起手中的圣物徽章,光芒所及之处,齿轮城市的每一道裂痕都在愈合,熵潮的黑雾被逼退千里。
林宇望着掌中的典籍,新的一页正在展开,上面记录着团结之证的获得过程,以及下一个圣物的坐标 —— 在云雾缭绕的浮空岛,代表希望的圣物正在风暴眼中心闪烁。他忽然想起在立方体中看到的婴儿啼哭,或许,每一个圣物的获得,都是在为那个新生的希望积累力量。
"下一站,浮空岛。" 他牵起苏瑶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希望之证,应该藏在最绝望的地方吧?"
少女眨眨眼,突然指着典籍上的插画:"你看,浮空岛的圣物是羽族的星辰权杖。当年在星际战场,羽族首领说过的那句话... 是不是和圣典有关?"
齿轮回廊的星光越来越亮,两人脚下的传送阵再次浮现。在光芒笼罩的瞬间,林宇仿佛又看到了立方体中的七彩光芒,还有那个啼哭的婴儿。他知道,每收集一枚圣物,就是离改写命运更近一步,而前方的冒险,将比想象中更残酷,也更充满希望。
圣典在怀中轻轻震动,下一页的文字若隐若现:"希望藏于风暴之眼,羽族的翅膀下,埋着被遗忘的创世歌谣。当第一百零一声凤鸣响起,七罪之影将化作春泥,滋养新的文明之花。"
齿轮转动的声音渐渐远去,等待他们的,是浮空岛上的风暴与希望,还有那始终在文明印记中闪烁的,永不熄灭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