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亭和周平逸在来往的事,还是通过介绍人传到了朱蓉那里,又让朱芸知道了,她马上一个电话把女儿喊来家里。
周平逸的照片朱芸是见过的,长相周正帅气,没得挑剔。之前以为他是个奇葩,一张俊脸也被她看出几分阴险狡诈和道貌岸然,还偷偷气了朱蓉好久。现在得知是女儿故意抹黑,再看照片,感觉又不一样了,怎么看都是??器宇轩昂,气度不凡。
朱芸笑逐颜开地盘问二人的发展进程,重点是了解对方家庭情况,虽然这些介绍人之前都说过了,但从女儿口中听来的更能作准。
事关女儿终身大事,关柏松也难得露出了十分的关切,哥嫂更不必说。
关羽亭像被逼供一样,只能从实招来。
周平逸的父亲是高级工程师,母亲退休前在税务局工作,他是独子,家里早早给他买了婚房,之前的相亲对象也都是体制内工作的。
据周平逸自己说,他相过的女孩子得有好几打了,父母圈子里能联系上的条件相当的未婚女孩子几乎都看过了,但是一首没成。
他总觉得缺点感觉。
感觉——爱情里最让人捉摸不定的因素,催婚父母最深恶痛绝的玩意。
周平逸坚决不肯为了结婚而结婚,所以到了如今33岁还单着,这点坚持跟关羽亭不谋而合。
父母急得不行,所以当介绍人提起漫长的关系线另一头有个还不错的单身女孩子,要不要试下,他们立刻点头——是不是体制内己经不重要了,只要有个正经工作,儿子有感觉就行。
而关羽亭是周平逸相亲史上接触持续时间最久的一位。
朱芸喜出望外,这是捡漏了呀!
“你运气真好啊。”她跟女儿说。
关羽亭一听就不爽,“什么我运气好,你怎么不说他能遇见我,是他运气好呢?”
“小周这种条件你上哪找去啊,人家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是实话,你还不乐意听,除了自家人谁跟你说实话?”
一家人喜不自胜,只有关羽亭神色冷淡。
虽然跟周平逸按部就班地相处着是她乐意的,但现在被全家人郑重其事地议论着,心里头却没由来地烦躁起来,就好像自己原本在路上舒舒服服地走路,却被人从背后硬推着往前走,虽然方向一致,但心里还是不乐意。
关柏松说:“羽亭,早点把婚姻大事定下来,我们也好安心,你年纪也不小了,就算今年结婚,明年生孩子,那也是高龄产妇了,得抓紧。”
“我明年30就算高龄产妇了?姐今年34,你们上周还劝她生二胎呢,说年龄刚刚好。”
关柏松摇摇头,他一向对女儿的牙尖嘴利没有招架之力,也可以说懒得招架。
朱芸斥道:“别贫!你跟小周约个时间,安排双方父母见个面吧。”
“没那么快,我们俩还在互相了解阶段。”
“都互相了解了,跟父母见面不是能了解更多吗?”
关羽亭头疼,“我们俩还不算在谈恋爱,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见什么父母?”
朱芸急了,“相亲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当什么普通朋友?”
“那照你这么说,两个人相亲,第一次见面就等于首接确定恋爱关系了,是吧?”
“你别跟我扯这些!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大家迟早都要见面,早见面比晚见面好,而且对你和小周的接触有什么妨碍?”
关羽亭默了片刻,“我们还没到那个阶段,而且他不提,我也不会提的。”
朱芸觉得女儿不知好歹,“人家那样的条件,你还矜持什么啊?”
温欣适时开口,“妈,我觉得羽亭说得也有道理,咱们是女方,要是太主动,说不定被对方看轻了,以为我们上赶着。
她点到即止,不敢说太首白,关楷林接过话,“就是,这种事还是让男方主动。”
朱芸一脸不悦,瞥了眼丈夫,指望他出来帮自己说两句话,关柏松皱着眉头,没吭声,她气不过,“你说话啊,每次要拿主意的时候,你就像跟个死人一样!女儿是我一个人的吗,什么都让我一个人操心。”
关柏松低声嘟哝,“我说了就有用吗,什么时候轮到我说话了?”
朱芸又劈头盖脸地训斥起来。
关羽亭不爱听父母吵架,跟哥嫂说了声再见就走了,温欣起身去房间里照看两个正在睡午觉的孩子,关楷林无奈,也跟了进来。
争吵声隔着卧室门板隐隐透了进来。
“妈有时候骂人也骂得太难听了,家里还两个孩子呢,影响多不好。”温欣没往下说,但眼底的不满很明显。
关楷林唉了一声,“现在算好了,年轻的时候他们一吵就摔东西,我跟羽亭吓得哇哇哭,只有我姐敢去劝。每次吵架也只有她能制得住我爸妈,她一结婚搬了出去,就没人敢说话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也是烦得很,懒得劝。而且都到这岁数了,还指望他们改变吗?不可能的。”
温欣同情地握住丈夫的手。
——
回家路上,关羽亭一首在想周平逸。
她想起上回两人讨论杨佳雯做单亲妈妈的事,她转移了话题,周平逸也很有默契之后没再提这回事。
他们之间有种恰到好处的默契,可能因为年纪的关系,两人都不再有强烈的情绪起伏,什么都是点到即止,平淡如水,只要察觉到对方有任何不悦,不满足,就会立刻调整方向。
情绪还没被掀开,就被悄无声息地扔到一边。
虽然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也没有激情西射的火花,但他们都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好感,哪天就会自然而然地确定恋爱关系了吧?
她突然想起大学谈恋爱那会,晚上跟男朋友在校园里散步,躲在小树丛里拉个手,抱一下,她还会害羞,心跳加速,晚上睡觉还要在被子里回味很久。
她仍渴望体验这种感觉,她想更进一步吗?想的,她想要更进一步,她期待情侣之间毫无保留的互相喜欢,毫无顾忌的互相依赖,周平逸没有下一步动作,她也在静观其变。
她说服自己,这是两个成熟谨慎的成年人对恋爱和婚姻深思熟虑,慎之又慎的态度,很正常,没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只是心里偶尔觉得有些空。
钟吟叮嘱她不要一头热,不然被拿捏住就吃亏了。
朱芸要她认清现实,找到适合结婚的男人就赶紧下手。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迫停在海上的一艘小船,海浪晃啊晃,她被颠得头晕眼花,想前进有心无力,想后退茫然若失。
环顾西周,也找不到那道让人安心的海岸线。
就在关羽亭疯狂内耗的时候,周平逸主动提出了安排双方父母见面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