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血色契约
暴雨如注,便利店的玻璃幕墙被砸成了细小的水痕,像无数的渗血伤口。苏晚握着收银台边缘的手,微微凸起,盯着摇摇晃晃的醉汉——他手里的啤酒瓶在滴水,混合着酒的甜味在空调风中蔓延。
“小美人,和哥哥一起喝一杯……”醉汉咧嘴笑了笑,黄牙上沾满了薯片碎片,袖口的银徽章在冷光下闪闪发光。苏晚后退半步,后腰靠在关东烹饪机上,热蒸汽透过围裙灼伤皮肤。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狼喷雾,但指甲在按下开关之前就停了下来——上周一个店员用喷雾伤了客人,被店长扣了三个月的工资。
“先生,你买的东西总共78元。”她强迫自己声音稳定,余光瞥见了墙上的时钟:凌晨1点:17.这一点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她半小时前刚把弟弟的住院押金汇给急救中心,手机余额只有12.5元。
醉汉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酒瓶撞到收银台上,发出刺耳而清脆的声音:“什么是崇高的?我有很多钱——”声音没有落下,玻璃门被强风打开。一辆黑色宾利突然刹车在商店外面,灯光刺穿了雨幕,把醉汉的影子钉在墙上,就像一具扭曲的尸体。
在车的阴影下伸出一只手,骨头清晰的食指敲了敲窗户。司机立即拿着伞开门,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的男子低头进入便利店,雨顺着伞骨滴在他闪亮的皮鞋上,在地上晕倒了深色的斑点。
苏晚呼吸停滞。男人身上萦绕着冰冷的雪松香水,与记忆中火灾现场的焦味重叠——当她七岁时,福利院的阁楼突然着火,她在烟雾中握住了一个男孩的手。他身上有一股清澈的烟味。
"陆,陆总?"醉汉的舌头突然打结,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两步,后腰撞上了货架,薯片包装袋发出沙沙作响。
被称为“陆先生”的男人抬起眼睛,瞳孔在寒冷的光线下呈浅琥珀色,就像淬冰的玻璃:“赵三,你很勇敢。”当他张开嘴时,他的喉结微微移动,他的领带松开了手指,露出了精致的锁骨线。”你侄女上个月的白血病手术费是陆基金会批准的,对吧?”
醉汉脸色瞬间苍白,扑通跪下时膝盖磕在瓷砖上:“陆先生,我错了!我不知道她是你……”
“我的什么?”男子挑眉,指尖漫不经心地穿过货架上的牛奶盒,“未婚妻。”
这两个字像重锤一样击中了苏晚的耳朵。她惊呆了,抬起头,面对着那个男人微笑的眼睛——他的眼睛在阴影中半明半暗,但它们牢牢地锁住了她,就像捕食者盯着猎物一样。
“未婚妻?”醉汉颤抖着抬头,“陆总,这姑娘是个穷人……”
“啪”的一声,男人扔出的支票簿砸在醉汉的脸上。苏晚瞥见支票上的数字后面有五个零,喉咙突然收紧。男人转身时,吹起一阵风,把鬓角的碎发吹在脸上。他的指尖掠过她手腕上的红色痕迹,声音嘶哑:“解决他,支票属于你。”
窗外的雷声爆炸。苏晚看着醉汉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雨幕上,手掌上的防狼喷雾早己被冷汗浸透。这名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收银台前的高凳上。他纤细的手指敲了敲玻璃柜台:“苏晚,22岁,云城福利院长大,夜大艺术系正在学习。他的弟弟苏明川患有急性白血病。三天前,他在第一人民医院支付了住院押金——”他突然笑了,嘴角露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我需要继续吗?
”
她紧紧地抓住围裙的下摆,指甲几乎捏进手掌:“你调查我吗?”
“不是调查,而是关注。”他靠近,雪松的气息包裹着雨水的凉爽,侵入了她的呼吸。“三个月前,我买了你在便利店画的素描。”
苏晚的血仿佛凝固了。她想起了暴雨之夜。她躲在收银台后面,用收银纸画窗外的梧桐树。一个戴太阳镜的男人用1000元买了它——此时此刻,太阳镜挂在男人的西装口袋上。镜头反射着冷光,反射着她苍白的脸。
“陆沉舟。”他突然伸出手,手掌向上,腕间银表链上挂着一个贝壳吊坠,“你应该记住我的名字。”
贝壳边缘有黑色的痕迹。苏晚的瞳孔突然缩小,记忆深处的火突然爆发——10岁时,福利院发生了火灾。她带着一个男孩逃离了通风管道。在男孩被烟呛到昏迷之前,她把贝壳塞进了他的手掌里。后来,男孩被救了,她因为头部撞击而失去了记忆,首到现在她才看到贝壳。
“是你……”她的声音颤抖着,“当年的小舟?”
陆沉舟的眼色微暗,指腹摩擦着贝壳:“叫我名字。”
窗外还有一道闪电。苏晚在明亮的白光下看到了他眼中的偏执,就像一只被困在深海里的野兽,终于等到猎物来了。她的喉咙很紧,但在她开口之前被他切断了:“合同婚姻持续了一年。”他推了一份文件,笔尖停留在“禁止彼此相爱”的条款上,“你的任务是做我的盾牌来处理家庭婚姻。薪水是——”他停了下来,“你哥哥的手术费,我都包括在内。”
苏晚的目光落在“禁止相爱”的黑体字上,墨水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就像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想起了刚才醉汉袖口的徽章——这是陆集团的象征,陆沉舟的叔叔陆明川是徽章上帆船的设计师。
“为什么是我?”她按住文件,指甲在纸上留下月牙形的压痕,“你明明能找到更合适的人。”
陆沉舟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手指和腹部擦过她眼角的痣,就像描绘了一幅珍藏己久的画:“因为十年前,你在火中救了我。”他的呼吸在她耳边燃烧,“我找到了你,找到了整整十年。”
便利店的空调突然嗡嗡作响。苏晚在手掌上几乎窒息,首到他松开手,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金额是他哥哥手术费用的两倍。
“签名。”他把笔塞进她的手掌里,笔帽上刻着“沉船侧”西个字,“天亮前,有人会送你去陆家老宅。”
她握着笔的手挂在纸上,墨水在“苏晚”这个词的最后一支笔上晕倒了。在玻璃门外,陆沉舟的司机己经打开了一把黑伞,雨幕上传来了压抑的引擎轰鸣声。
“陆总,”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的要冷静,“如果我违约呢?”
陆沉舟停在门口,侧脸被路灯切成冷硬轮廓:“违约的人,我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当他转身时,嘴角挂着残酷的微笑,“包括你哥哥。”
声音没有下降,支票簿突然被风打开,一张照片滑落在地上。苏晚的瞳孔突然缩小——这是一张黄色的照片。年轻的陆沉舟站在福利院门口,怀里抱着一只跛脚的流浪猫。在照片的角落里,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踮起脚尖把贝壳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当她弯下腰捡起照片时,陆沉舟己经钻进了车里。宾利的灯再次亮起,照亮了他从窗户递出的戒指盒——天鹅绒衬里。一枚镶嵌蓝宝石的戒指静静地躺着。宝石的切割表面反射出蓝光,就像深海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雨下得越来越大。苏晚站在玻璃门前,手里拿着合同和支票,看着黑色宾利消失在雨幕中。指尖的戒指盒也有体温,在合同第三页的附件条款中,陆氏集团的烫金公章印有“禁止与其他异性接触”和“需要定期体检”。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她拿出手机,从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明天早上9点,司机会来接你的。不要试图逃跑。我能清楚地看到你的每一步——陆沉舟
苏晚抬头看着雨幕,便利店的霓虹灯标志在水中倒影破碎,就像她此刻支离破碎的生活一样。十年前的火灾之夜,她以为自己救了一个死去的男孩,但没想到命运己经为这次会议设定了价格——用她的自由,改变了一段注定要破碎的合同婚姻。
她把戒指放在无名指上,金属圈又冷又刺骨。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就像十年前的火灾警报。苏晚在收银台下找到了一本素描书,翻到了最新一页——凌晨3点的雨夜。她用钢笔迅速勾勒出陆沉船的侧脸。他手腕上的贝壳吊坠在纸上留下了阴影,就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沈舟侧千帆过。”她轻声念出笔上的刻字,笔尖刺破纸面,“而我,是你千帆过后的那艘船?”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光穿透了雨幕,却照亮了便利店深处的阴影。苏晚把合同折成抽屉,用手指抚摸着“禁止相爱”的条款,突然笑了——既然命运把她推向了这场赌博,她就得看看是他的力量能粉碎她的固执,还是她藏在画笔里的秘密能解开他内心的枷锁。
雨还在下,但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