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胆子稍大的,趁着孙嫣然和守门弟子对峙的间隙,悄悄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里,有被当众羞辱的难堪,有对昔日“天之骄女”的陌生感,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失望。
其中一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身边的同伴,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颤抖:
“合着……合着咱们家大小姐,不光是见到咱们这些穷亲戚张口就骂啊!
瞧她那眼神,那语气,对待宗门里这些其他弟子,也是这般刻薄,毫不掩饰的‘轻蔑模样’!”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更深的疑问:
“你们说,这大小姐,也算是咱们孙家曾经的小公主,小时候明明是挺文静,挺懂事的,邻里乡亲哪个不说一声‘好孩子’?
怎么一进了这玄剑宗的墨云峰,跟了那个姓慕容的做弟子……
在这山里待了几年,长大了,就成了现在这副见人就骂,‘嚣张跋扈’,完全‘不讲道理’的德行了?
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吧?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些,脸上沟壑纵横,皱纹更深的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接话:
“哎!……这事儿啊,不好说。
你说会不会……
是她嫌弃咱们这些族亲太穷,落了她面子?
咱们穿成这样来了这么大的宗门,落差太大了,心里‘不平衡’,被气出火来了?
所以啊!
不光是对玄剑宗的人态度差,对咱们这些穷亲戚,估计心里也是老大‘不待见’,看谁都不顺眼,逮着谁骂谁!”
他这话一出口……
旁边几个人都默不作声了,似乎在默认这个说法。。。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仿佛能听到他们心中压抑的叹息。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个稍微机灵些的中年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赶紧伸出手,在空中虚虚地划拉了两下,示意大家噤声,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无奈和苦笑:
“得得得,你们都少说两句,话赶话容易出岔子!
还有啊,都忍着点吧!
谁让咱们是来求着大小姐赶紧嫁人,指望她那点嫁妆银子,能扶持着咱们孙家度过眼下的这个难关呢!
这时候跟风嚼舌根,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咱们这脸面往哪儿搁?
这事儿,得忍!
等事儿成了,咱们有银子了,还怕没机会治治她的臭脾气?”
他这话虽然说得有些勉强,脸上也写满了和众人一样的无奈!
但确实点醒了众人,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脸上都泛起一丝苦涩,只能将满腹的委屈和不忿,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只盼着接下来的事情能顺利些,别再节外生枝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山风微凉,卷起几片枯叶,掠过墨云峰山门前的青石台阶。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破开云雾,稳稳地落在山门前,吸引了守卫和所有弟子们的目光。
来人正是墨云峰峰主——慕容墨。
他一袭绣着墨色麒麟的长袍,那麒麟并非寻常金线绣成。
而是以罕见的墨玉碎屑镶嵌,在阳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杀之气。
此刻……
慕容墨脸色铁青,仿佛连续几日未曾合眼?
又似被寒潭冰封了千年,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连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他负手而立,高大的身影在山门前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的目光如淬了寒霜的刀锋,缓缓扫过眼前那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孙嫣然?
以及她旁边那位穿着朴素、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孙丞相。
只见孙丞相满脸焦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此刻正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孙嫣然。”
慕容墨的声音像是从极寒的冰窖里磨出来一般,‘低沉’,‘冷冽’,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碴子,砸在孙嫣然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