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村,李家。
李二牛蹲在地上替谷穗洗脚,“我今天去县城,看见谷栗铺子聚满了人,生意特别好。”
谷穗挺着大肚子依靠在被褥上,看不见李二牛神情只轻轻嗯了一声。
李二牛母指按压谷穗浮肿的脚,想起王氏的话眼神暗了暗,试探道,“等孩子出生咱们也卖糕点怎么样。”
嘶,谷穗动了动脚,“堂妹说永安城市场小,咱们卖糕点挣不到钱.....”
不待她话说完,李二牛就插话道,“你听她的,她一个卖糕点的能和你说实话。”
谷穗踢了踢脚,“给我擦干。”
李二牛扯过帕子胡乱地擦了两下,扶着她躺在炕上,谷穗长舒一口气,自从怀孕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身体又沉又笨,迈步都看不见路,她扯过被子靠在墙上,“等我生产完,谷栗教我做奶茶,奶茶成本低回本快,适合咱们。”
李二牛看白痴一样盯着她,“你怎么不长脑子,那东西要真挣钱,她为什么让给你。”
谷穗微愣,思考李二牛话中意思,迟疑半晌轻声道,“她是我堂妹。”
“你也知道是堂妹,她亲弟都不教,能教你个外嫁女,”李二牛从炕桌上端起碗,木勺轻轻搅动。
盛出个鸡蛋喂到谷穗嘴边,谷穗一股恶心涌上喉咙,红糖水煮鸡蛋,自从怀孕就没断过。
“二牛,我吃不下,”谷穗神情带着委屈。
“这都是钱,张嘴把鸡蛋吃了。”李二牛看都不看谷穗一眼,直接将木勺怼到她嘴边。
谷穗侧过头,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已闻不到那股味,“二牛,我真吃不下,你替我吃了吧。”
“谷穗,我为这口吃食起早贪黑干活,你不为自已想,也要为孩子想。”
李二牛面色不悦,自从她怀孕,全家都围着她转,好吃好喝都给她,她倒好开始挑嘴了。
谷穗见李二牛生气,忙起身去安抚,谁知动作太大,肚子一阵绞痛,紧接着一股暖流从身体滑出。
李二牛见状嫌恶道,“你怎么尿炕上了。”
谷穗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急切道,“二牛,我羊水破了。”
李二牛闻言扑通一声站起身,将碗重重放到炕桌上,伸手就要去扶谷穗,“你,你是不是要生。”
谷穗推着李二牛,“去叫产婆。”
“哎,哎,”李二牛跌跌撞撞往外跑,“娘,谷穗要生了。”
王氏一听披上衣服就跑了出来,她拉住李二牛,“去叫产婆,我过去看着,老头子你去灶房烧水。”
王氏嘱咐完就往李二牛卧房跑,只见谷穗满头是汗地躺在炕上,她一把握住谷穗手安抚道,“穗,不怕,每个女人都得走这关,一会就好了。”
王氏一边安抚谷穗,一边不停地往外看。
很快,李二牛带着产婆赶回来。
产婆见谷穗这体型,暗道这关难过,产婆将李二牛轰了出去,带着王氏为谷穗接生。
产婆不停安抚,“没事,才开三指,”说着转头看向王氏,“家里有什么吃食给她拿些,防止一会体力不支。”
王氏慌乱的视线,瞥到桌上的碗,端起红糖鸡蛋就往谷穗嘴边送。
“呕,娘,我不想吃鸡蛋。”
“傻孩子,红糖鸡蛋水是好东西,快吃了,”王氏可没李二牛耐心,直接将糖水灌进谷穗嘴里。
咳咳,谷穗咳得脸通红,勉强将口中鸡蛋咽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谷穗从开三指到全开,用了两个时辰。
灰暗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谷穗疼得死去活来。
产婆急得满头大汗,“咋不知控制嘴,这么胖能有力气生么?”
“深呼吸,用力......”产婆引导着谷穗用力,折腾一夜的谷穗早没了力气,产婆见她越来越虚弱,便知不好。
冲王氏喊道,“去县城买半根人参回来。”
王氏一听买人参,半天没动地方,产婆急道,“去呀,想什么呢。”
王氏见谷穗疼得死去活来,慌乱转身可刚到门边,又折返回来,她将产婆拉到一旁,附耳小声道,“若有意外保小的。”
产婆震惊地看向王氏,这可是永安村公认的好婆婆,没想到这么狠。
谷穗在炕上疼得精神恍惚,这二人说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王氏根本没去买人参,而是疯一般跑向谷家,闺女难产要半根人参,她就不相信丁氏能见死不救。
砰砰砰。
巨大的敲门声惊醒整个谷家,谷老大刚将门打开一个缝,王氏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叫道,“亲家公,谷穗生孩子难产要不行了。”
刚从卧房出来的丁氏听见这话,瞬间在地,她扶着墙踉踉跄跄跑到院门,一把推开王氏就要往李家跑。
却被王氏死死抱住腿,她哭得声嘶力竭,“亲家,产婆说要半根人参,可李家没钱买不起,这可怎么办呀。”
丁氏气得一脚踹上她胸口,对着谷粮喊道,“去县城医馆找郎中过来,让他带上一根人参,快去。”
谷粮不敢耽搁,衣服都顾不上穿,撒腿就往县城跑。
丁氏扯住王氏头发,一用力将人甩到一旁,疯了般跑向李家。
谷家其他人也都跟了过去,王氏望着跑远的人影,疼得想去揉胸口,见周围邻居出来又开始哭喊。
“我可怜的穗呀,”哭声情真意切,听的人还以为谷穗已经死了。
看着躺在炕上虚弱无力的闺女,丁氏心如刀绞,她恨不得扇她两巴掌,“不让你多吃,不让你多吃,怎就不听。”
谷穗见丁氏过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娘,我疼。”
丁氏心疼的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握紧谷穗的手哽咽道,“没事,你弟去找郎中了,一会就回来。”
此时赵氏和宗氏也跟了进来,谷穗望着亲人眼泪刷刷掉,“我,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呢。”
丁氏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她什么时候不要她了,一直都是谷穗不理谷家的。
宗氏经历的多,一看谷穗这样就知凶多吉少,一股急火拱上心头,头一晕就向后倒去,幸好胡妮眼疾手快扶住她。
谷粮几乎是扯着郎中跑回来的,产婆见有郎中大大松了口气,带着人参进了产房。
产妇被谷家女眷占领,王氏几次想进去都被堵在门外。
急得她趴门缝往里看,太阳渐渐高盛,谷穗依旧没生下来。
王氏大喊,“穗,谷家不让娘进屋,但你不要怕,娘就在门外看着你,穗,你听见娘说话了么。”
卧房门突然被打开,赵氏扯过王氏头发上去就开扇,“闭嘴,再听见你说一句话,我撕烂你的嘴。”
啪啪啪,几个巴掌下去,王氏瞬间肿了脸。
“你敢打我娘,我和你拼了,”李二牛一声怒吼就朝赵氏冲去,可没到身前就被谷田一脚踹翻在地。
李铁柱刚想抄扁担,就被谷老大压了下去,谷家男人将李家三人关在堂屋不许出来,直到谷穗将孩子生下。
哇,一声啼哭划破长空,宗氏抱着孩子走出,待屋里收拾干净郎中才进屋给谷穗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