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栗临走时，被赵氏硬将她拉进屋里，“你是不是偷偷给你奶买东西了？”
知子莫若母，在主屋时她就发现谷栗眼神不对，嘴角憋着笑指定没好屁。
谷栗伸手扯平被拽歪的衣服，挑眉道，“送我奶个银镯子。”
“谷栗，”赵氏火直冲天灵感，伸手就去掐她胳膊，却被谷栗灵巧躲过。
谷栗边躲边往门口挪，“娘，没事我先回去了。”
“谷栗，你给我站住，老娘省吃俭用给你买镯子，你却给你奶买镯子，我咋生了你这不孝女。”
然回答她的只有砰的关门声，赵氏气得一屁股坐在炕上，看着空空的手腕，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都是讨债鬼，没一个孝顺的。”
“娘，你是不是在骂我，”走了的谷栗，不知何时趴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看。
赵氏蹭下站起，“骂你，我还打你呢，”她视线扫了一圈，拿起炕上笤扫，再转身时早没了谷栗身影。
赵氏气得一笤扫甩在门上，坐在炕上生半晌的闷气，等她起身去捡时，就见门口放着个木盒子。
她拾起打开，一根梅花图案的银簪子，静静躺在里面，赵氏破涕而笑，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死孩子，送礼也不知当面给。”
翌日，谷老头腰间插着烟杆，早早便出了门。
“哎，张大起这么早呀。”
张大刚出茅房出来，冷不丁被喊吓得浑身一哆嗦，转头见是谷老头笑道，“谷叔，这么早干什么去呀。”
谷老头挺了挺腰板，侧身让烟杆暴露在张大眼前，“没事，活动活动。”说着扭了两下腰。
张大能在县城做工，眼睛自然尖，一眼便看见谷老头意图，震惊道，“谷叔，你这烟杆好漂亮呀。”
谷老头嘿嘿一笑，拍拍烟杆不在意道，“孙女送的，不要非得给，你说花这钱干什么。”
说完摆摆手笑道，“你忙，我去别处转转。”
张大哎了一声，刚开门就听谷老头兴奋道，“王家小子，这么早就劈柴呀，哎呦，孙女送的，好看么？就那样吧，你忙我去别处转转。”
张大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
谷家。
赵氏拿着铜镜左右比划，想看清头上发簪好不好看，可铜镜太小照到后面看不见前面，索性丢到一旁，起身去灶房。
屋外冷风刺骨，赵氏裹紧衣服快速跑进灶房，猛然撞见丁氏在洗衣服。
“大嫂，看，好看不？”赵氏对着丁氏晃了晃头，丁氏抬眸望去笑道，“谷栗送的。”
“当然，指我家那位，木簪都戴不上，”赵氏说着走到木桶旁，借着水面照了照。
梅花样式的银簪，插在乌黑的发丝上显得格外亮眼。
丁氏想起这两天谷老二反常举动，欲言又止道，“弟妹，老二又出去了？”
“嗯，他去面粉厂喂驴去了，”赵氏喜滋滋地摸着发簪，“大嫂，我出去转转，中午饭等我回来做。”
“哎.....”丁氏望着赵氏欢喜的背影，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要是夏天，赵氏还能在村里转一圈，可十冬腊月呼出的气都是白色，手更是不敢露在外面。
大冷天谁会在村里瞎转悠，可赵氏不在乎，她心里暖烘烘的，恨不得让全村都知道，她傻闺女送她一枚发簪。
出了院门赵氏便往村口走，走两步停下，又折返回来。
她真傻，出来转悠不得往人多的地方去，赵氏越过谷家走不到百米，就碰见位人挎着竹篮冲她笑。
妇人三十多岁，走起路来婀娜多姿，青色的棉袍包裹着全身，却盖不住傲人的身材。
“赵梅？还真是你呀？”妇人做出惊讶表情，随即笑得格外灿烂。
“杨三妹，你怎么在这？”
杨三妹视线略过赵氏头上发簪，媚眼如丝道，“去趟县城，嫂子怎么也出来了？”
“啊，出来透透气。”
赵氏想往前走，却被杨三妹挡住去路，杨三妹挎上赵氏胳膊，亲亲热热拉着她转身。
“嫂子，你这发簪真好看，得不少钱吧。”
赵氏本就出来炫耀，走哪个方向不一样，于是顺着她改了路线。
“哎呦，我哪知多少钱呀，闺女送的，”赵氏自豪道。
杨三妹羡慕地望了眼她头顶，“嫂子命真好，不像我命苦，嫁得人早早便去了，连个孩子都没留下。
不是，这话说得，让赵氏无言以对。
她和杨三妹不熟，也没什么聊的，到了谷家门前便停了下来，“三妹，你先去忙，咱们有时间再聊。”
杨三妹笑着站在原地，望着赵氏也不走。
赵氏心里纠结，她还没逛就被人堵家门口了，可对方不走，她也不好意思撵人，只得重新开门回到谷家。
院门打开，关上。
晾衣服的丁氏一眼便看见了二人，她眉头微皱，“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赵氏垂头丧气道，往二房走。
“刚出门就碰见了，拉着我就开聊，害得我哪也没去上。”
看着赵氏进了卧房，丁氏快速将衣服晾好，手胡乱地在身上擦了两把，转身出了院子。
院外寂静一片，丁氏先看了眼村口方向，又转身往村里走。
“大嫂，你干什么去？”
丁氏闻言转身，只见谷老二神情慌乱地站在她身后，嘴角还沾着糕点渣。
丁氏冷声道，“老二，你不是去面粉厂了么？怎么在这？”
谷老二心虚地望了眼麦垛处，“我是追着大嫂过来的。”
丁氏冷着脸，快速朝麦垛方向而去，却被谷老二一把拉住，“大嫂，大冷天咱们还是回家吧。”
“老二，赵氏从早到晚操持这个家，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别犯糊涂。”
他到想犯糊涂，可杨三妹除了给他送糕点，问好吃不？缺什么？怎么和麦粒香做得不是一个味，他连对方手都没碰到。
“大嫂。”
“放手，”丁氏厉声呵斥，吓得谷老二慌忙松手。
丁氏越过他直接往麦垛处走，高山般的麦垛旁有个闭塞狭小的空间，若不走进根本看不见。
丁氏转了一圈，除了踩踏痕迹什么也没发现。
谷老二见丁氏孤身走出，瞬间来了底气，“大嫂，你在找什么？”
丁氏狠狠剜了眼谷老二，转身进了谷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