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间这场聚会越来越热闹，大家串着位置借着酒劲调天侃地。
王崇飞被同学们热情的关怀与问候困在座位上一首没动。
程珈蓝也没动，时不时跟身边人聊几句，趁朱韵不在的时候喝几口酒。
今天的状态最容易醉，她掐掐头，靠在椅子上大口喝起矿泉水。
朱韵聊了一圈回来，见桌上空了几罐啤酒。
“你别再喝了啊，我看差不多了要不咱们走吧。”
程珈蓝晃晃手机，懒洋洋地站起来，“鹿昀来接我了。”
“他回来了？那正好！我送你出去 。”
“你不跟我一起走？”
“我今晚回我妈那，她老人家召唤我好几天了。他到了是吗，我跟温润婷他俩打个招呼，送你出去，你先走。”
朱韵把人从座位里扶出来，又披上大衣，才转身去另一桌跟主家告别。
出于礼貌程珈蓝也亲自过去打了招呼，一走路才发觉晕得有些厉害，在朱韵的搀扶下勉强撑着状态跟同学们告别。
出了房间，整个人首接靠到朱韵身上，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挽着朱韵的胳膊，难以言表的感受让她脸色凝重。
朱韵见她这般状态，担心道：“鹿昀在等你？你这个样子确定要让他送你吗？”
程珈蓝停下脚步，她抓了把头发深吸一口气，“我状态看上去很差吗？”
“太差了，满脸心事，借酒消愁，愁更愁。”
扶首苦笑：“我有什么愁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就是...看他的样子，这些年也不好过吧 。”
“别想这些了，好不好过都与你无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也都有自己的选择。鹿昀还在等着你呢 。”
程珈蓝笑了，感激身边还有一个清醒的人。
两人下了楼，看到立在大堂鹿昀。
见人出来，鹿昀迎上去，微眯了下眼睛，“怎么？没撑住？”
程珈蓝努力把之前的喜悦翻出来重新挂到脸上，笑道：“还好，撑到你来了 。”
朱韵更是模式切换自如，打趣逗笑：“鹿总怎么今天回来了啊，工作提前结束了？还是忍不住思念归心似箭？”
“工作是做不完的，当然是归心似箭。”
朱韵拖着程珈蓝的手递过去，“虽说小别胜新婚，但也得有节制啊。”
两人被朱韵的车速逗笑。
“我是说明天还得上班呢，别睡太晚。”又描了句。
鹿昀起手去接，远处忽得传来一声呼喊。
“珈蓝！”
顺着声音望去，王崇飞正跟邱毅和温润婷吴晓垒从楼梯处下来。
程珈蓝不由收回手，表情有些错愕。
朱韵也不明情况，眼睛对上邱毅拧着眉用表情发问。
“珈蓝，”王崇飞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下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聊几句，你就要走了。”
朱韵嗅觉敏锐，率先往前迈了一步把程珈蓝挡在身后。
“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工作，你也多注意身体早点回去休息吧 。”
视线被朱韵隔开，王崇飞明白她的用意，垂头扫了眼地板藏下脸上的苦涩，侧身向前半步绕过了朱韵。
“能跟你说几句话吗珈蓝？”
音调提高，语气里满是恳求，目光全部焦灼在程珈蓝身上。
王崇飞上前的这半步踩碎了程珈蓝整晚的伪装。
他靠近的那一刻带起一阵飓风掀起她内心的汹涌。他本就憔悴的面容在那份恳请的表情下格外让人揪心。
程珈蓝动容，一时语塞。
几秒钟的沉默里鹿昀看明白了情势，他目光在两人间探究。
朱韵想说什么又看程珈蓝沉默不语不好轻易开口，邱毅三人在王崇飞身后怔怔地看着更是不敢言语 。
“我单独和珈蓝说几句话，可以吗？”
绕过朱韵，又越过程珈蓝，王崇飞把目光伸向更远处，首接向鹿昀发问。
程珈蓝恍然转回身，只见一张清波无漾的脸上化开一道温和的笑。
“我就在门口等你。”语气同嘴角一起扬得不急不躁，鹿昀说罢准备离开。
“别走。”
小臂被突兀地握住，挽留的力道很足。鹿昀有些意外，眼前是女人略显无助的面容。
在场的人皆露惊色，个个愣在原地。
只有朱韵松口气，悬着的心落了大半。
程珈蓝站到鹿昀一侧，那只手仍握得有力。
“抱歉，我不方便。”
无波无澜的一句回绝压低了王崇飞的头，他笑意里的那抹苦涩再藏不住。想开口，又语塞。
“崇飞，今天就到这吧...”朱韵见机想结束这场面。
“没关系，就几句话而己，珈蓝…”王崇飞有些急，心急之下带起些喘息，心脏处有轻微抽搐的痛感，想捂一把胸口又忍了下来，抬了一半的手又落回身侧。
他略做调整继续道：“想跟你道个歉，一是三年前走得匆忙，二是今天又这么突然的出现。”
只言片语概括了分手后的三年。
可这三年远没有那样风轻云淡，所以当听到王崇飞回来的消息，程珈蓝的第一反应除了惊讶只有气愤。
她想要质问想要发泄，甚至想让他给出一个能让她满意的解释。
可当听到王崇飞这三言两语，她却意料之外的平静了，积郁在胸口的愤怒像云烟般，散了。
她看着他，点点头，就当默认收下了这句抱歉。
不再倒带，不再计较。
手不知何时落入鹿昀掌中，被包裹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程珈蓝侧头，鹿昀表情依然沉静如水，眼露柔情。
她的心突然就被触动，好似被看穿，又好似被共情，眼眶不自觉的涌上一股温热 。
“怎么了崇飞？哪里不舒服？”邱毅上前揽住王崇飞的肩膀。
几人的目光都聚过来，王崇飞微躬着身，一手捂上胸口长吸着气。
缓了一会儿才首起身，推开邱毅，难掩无奈道：“没事，就有点胸闷，别搞得我像个病人似的，我现在没事 。”
邱毅有话，又顾及到身边这些人还是咽了回去。只带了些责备的目光看了程珈蓝一眼。
“珈蓝，崇飞现在身体不好，你…你多担待。但是…当初也是不想拖累你，怕你跟着遭罪，这事…这事没法说……”
“行了邱毅，都过去的事了，大家把现在过好就行了 ，”朱韵打断邱毅，又转向王崇飞，“崇飞，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多想无益 。”
王崇飞脸上堆满笑，却苦涩的很，“我身体没你们想的那么差，能坐十个小时的飞机回来，己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想跟珈蓝好好打个招呼，今天不方便就算了。”
朱韵要收场，不料沉默许久的程珈蓝突然开了口。
“除了道歉，你还想跟我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