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派错愕众生像,大厅里的几人谁也猜不出谁的心思。
王崇飞脸上悲喜参半,凝她片刻,释然一笑,“想问问你,这三年还好吗?”
程珈蓝犹豫,这些年还好吗?
有过痛苦,有过挣扎,有过疯狂与放纵,也有新的心动与欢喜。
但无论悲欢,一定都抵不过疾病带来的身心交瘁吧!
她凝着眼前的旧人,不似当年风采,那些他不辞而别后的苦楚此刻全然消尽。
鹿昀感到手被握紧,见身旁的她嘴角微微抽动,表情有动容,他也加了些力道,给予她回应。
“我很好,”程珈蓝眼里还是噙了泪,“过去我们没能好好告别,那就今天在大家的见证下好好说声再见吧。”
说到此,她松开了鹿昀,向前半步,微笑道:“崇飞,谢谢你那些年的照顾与偏爱,谢谢你今天出现,为之前的事道歉。我曾经纠结过埋怨过,但现在我己经没有心结了。”
王崇飞险些不能自己。他强颜欢笑,只是无声地点头,生怕一开口就有遗憾和挽留。这是他内心的冲动,但不是他的本意。
“往事不再提,我己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保重。”
程珈蓝把泪水隐在了眼底,始终微笑。
“嗯…”王崇飞应声,笑里有泪光,“是有不一样,但还是…挺xiang你的。”
声音渐弱,以至于最后这句听不出来是像还是想,或许这本就是他的自言自语吧。
程珈蓝没再说话,她用眼神跟大家告别。挽起鹿昀的胳膊,“我们走吧 。”
鹿昀点头,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又开成一把扇子,是程珈蓝喜欢的形状。
转身离开,步子越远越沉,酒意上头。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身后低沉的哭泣,隐隐约约,分不清这声音来自现实,还是来自心里。
车外雪花纷飞,渐浓渐密,是掀起了谁的思念漫天飞舞。
驶过跨江大桥,进入万象新区的高楼里,林立的大厦比着高耸还争相闪烁着霓虹,映衬出这座城市的光怪陆离。
可越是耀眼越觉得离自己遥远 。
车内吹着暖风,程珈蓝依然手掌冰凉。她还是抵不住记忆的侵蚀,眼角有的痕迹。
“抱歉,我还是会有些难过,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他。当年他病的很重,出国后就杳无音信,我以为…”喉咙吞咽,咽下哽咽,“以为他己经不在这世上了。”
鹿昀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震。
侧过头,副驾驶的小女人呆呆望着窗外眼角透着淡粉。
前方的路开始有积雪,鹿昀放慢了车速,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紧握着她的手。
窗外黑夜裹挟着飞雪,有一种危险的浪漫。
“所以无论我们将来是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走下去或走不下去,无论什么原因我都可以面对,但请你不要...不要不辞而别,不要突然离开。”
程珈蓝侧过些身,脸上隐去忧伤换上一副坚韧,“也不要低估我愿意陪你的决心。”
手掌一紧,突兀的力道把人握得一颤。程珈蓝垂眼看看那只大手,又抬头略显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鹿昀没有看她,向右打了把方向,把车靠边停下来。
调大了暖风,另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食指轻敲着皮质盘套。
一下两下,映射着内心的波动。他少有这般情绪外露。
“你怎么了?”程珈蓝轻问。
身子倾过来,手掌抚上她的后脑把人揽到面前,咫尺的距离。
“上次在你家楼下碰到你小姨,我听她叫你珈珈?”
程珈蓝被问得发懵,一时不知他是何意。
“是你的小名吗?”
机械地点点头,样子像个娃娃,“嗯,家里人这么叫我。”
“那以后我也这么叫你,珈珈?”
“...嗯...”
唇被封住,男人的气息在唇齿间蔓延。女人身体发僵,被动地接受着这个突兀的吻。
她脑子有些混乱,明明刚刚还沉浸在旧人的回忆里湿了眼眶,转瞬即被眼前的男人迷了心智。
松了口,鹿昀手掌滑到女人脖颈,拇指按在她的嘴角慢揉,眼睛里满是贪恋,显然是不满足于此。
“跟我回家。”
嗓音低哑,却充满攻击,不容选择。
观璟台,七层。
随着两声滴嘟门被打开。屋内光线渐起,从玄关处向里蔓延,犹如一次深呼吸,起伏着亮出几条路线,映射出房间的结构与轮廓,柔暗的光线添了几分暧昧。
程珈蓝第一次见这种设计,只顾着新奇地向里张望,身后那抹人影早起了兽心对她虎视眈眈。
“你家的灯真...唔...”
脸前再次盈满男人的气息。这次她彻底被钳制,从上到下被男人裹挟。
衣服落了一地,从玄关到卧室,女人跌在床里。
初雪的夜,醉生梦死,浮浮沉沉,半分由不得自己。
温度到达设定度数,空调暂停。机械声褪去,屋内只剩两人重重的喘息。
程珈蓝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发丝沾在脸颊蜿蜒出别样的妩媚。
她偏头看向窗外。窗帘只遮了一半,另一半透着泛红的天空,稀稀拉拉还能看清些飘落的雪花。
出神的一刻被男人捕获。
“想什么?”
转回头,思绪却还慢着半拍,说不出话来。
鹿昀身体罩下来,眼睛里透着不明的笑意。
“还想他?”
程珈蓝瞳孔一张,像被浇了盆冷水瞬间清醒。
可清醒了依然不知如何开口,她有些分神,支支吾吾着:“...不是...我...不是那种想...嗯...”
身子一晃被男人撞得发颤,忍不住叫出声来。
“想不想看雪?”耳垂被衔住,语气不详。
不等从这毫无征兆与逻辑的问题里反应出来,女人己被抄起抱到窗边的沙发上。柔软的蜡皮被暖风吹得温热,可此刻躁动的身体只觉得略带凉意。
程珈蓝伏在沙发靠背,眼前是飘雪的夜景,身后是未知的危险。炙热的吻落在背脊,她控制不住地身体发颤。
后半程她越发煎熬,似是所有的欢愉在那句“还想他”后识趣地消退,她眉头紧锁,指尖嵌入柔软皮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