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韵嘴角一压轻叹口气，掏出手机划拉一番，推到程珈蓝眼下。
“我们公司之前接了一个策划项目，我加了那边负责人的微信，那是峰临的子公司。呐，这是前几天我在朋友圈刷到的，他转发了峰临公众号的一篇文章，写与昀笙合作的。这事没什么稀奇，就是你看里边那张图，还有下边的评论…”
照片是那晚酒会现场，两人并肩而立，手里握着酒杯正向众人祝酒，湖蓝色布料很是衬人，两人笑眼盈盈夺目又刺眼。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小说男女主的即视感…
评论里的字眼连同那日亲耳听到的金童玉女一并在程珈蓝耳朵里呼啸。
朱韵忽的用手掌盖住屏幕，心生愧疚，“抱歉珈蓝，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给你看，怕影响你身体恢复，但又觉得…这不是个小事。”
程珈蓝抿抿嘴，付之一笑。
那笑容落在朱韵眼里全是勉强与无奈，她闯了大祸般懊恼，五官拧在一起悔恨了一番。
“这事我知道。”语调轻盈。
朱韵嘴巴一张，顿了片刻才道：“你知道？”
程珈蓝点头，脸上无风无浪。
“我那天去桐凌找他，碰巧就是他在参加这个酒会，也看到他们俩…穿的跟情侣似的跟宾客寒暄。”
“那…”朱韵往外屋瞅了眼，转回身把声音压在嗓子里，“我跟那个负责人打听了一下，他说赵祺嫣跟鹿昀，还有赵家跟鹿家，关系不一般。”
“嗯，他跟我解释，他们两家是世交，从爷爷那辈一起创业相互帮衬，昀笙和峰临长年合作，他们两个，算是青梅竹马又各自继承家业…”
“那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程珈蓝面露诧色，疑虑地看着朱韵，以她们的默契，她知道这不是个问句。
朱韵心里一沉，事己至此也没必要再隐瞒什么，和盘托出道：“我听到一些说法，当然也不一定准确。说鹿昀和赵祺嫣有婚约，但后来不知为什么取消了，但是，是赵祺嫣主动提出取消的。”
这话像颗陨石落在心里砸出印记，程珈蓝心脏绞痛胸口憋闷，躬着身手捂上去，小心呼着气。
“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我叫大夫过来。”朱韵吓坏了，起身就要去喊大夫，正碰上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鹿昀。
“怎么了珈珈？又呼吸不畅了是吗？别太用力，慢慢吸气。”
朱韵怔愣在旁看鹿昀帮着拍背端水调整输液架，忙前忙后把人安抚下来。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非要这时候把这些说出来，于身体恢复无济于事不说，更易让程珈蓝心里产生隔阂，徒增烦恼。
“我在这陪你吧。”
“不用，你刚出差回来，回家休息吧。”
朱韵眼睛往另一个人那里瞟了瞟，“怕你觉得别扭。”
程珈蓝摇头，“不说出来才别扭，你回去吧，我心里有数。”
心里演练了几遍从哪开口，想问出什么，会有几种结果。真真的就像接了个案子要去开庭，提前打了几个草稿备用。
刚想开口，眼前一盒糕点摆上床桌，看那盒子的标识有点眼熟。
“你们校门口的黄米凉糕，”鹿昀把几块糕分好，把叉子递过来，“你不是说这家的最好吃，但粘的不好消化，今天先吃两小块，明天再接着吃。”
现实果然出其不意，预演了多少版本都没给黄米凉糕加过戏。没想到她随口提过一嘴的话他竟记得。
准确的说是他在此刻表露出对她的在意，瞬间增加了她的表演难度。
程珈蓝心里犹豫，身体倒诚实的接过了叉子，这的确是她所爱。
味道一如从前，却没办法似从前那般纵情享受。
嚼得慢条斯理若有所思，吃得越慢越藏不住心事，但一张嘴还是先问了其他的。
“这些天你一首在这，公司不忙吗，你一首不在可以吗？”
“忙，”鹿昀只回了一个字，就坐在床沿上一眼不错地凝着她，首到她终于把第一块咽下肚，才又笑道，“但也得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是，万事都有个先后，那这意思是把我排在了所有事情之前？
程珈蓝心里念叨。但碍于那些堵心的事，也没觉得这种优先权有多特殊。
又叉起第二块，咬了一半，接着问：“那智家的项目呢，进展如何？”
鹿昀嘴角耷拉下来，正过身侧对着程珈蓝摇摇头，“不是很好。”
“不顺利？那...会黄了吗？”
“嗯，有可能。”
嘴里的咀嚼跟着停下来，木木瞪着眼睛。
智家项目前期投入大，现在突然夭折，人力物力财力通通打水漂，经济损失不说公司的信誉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对将来的发展必然是一记重创。
一声响指打在眼前，程珈蓝眼珠在眼眶里晃了下。
“想什么呢？”
“嗯？”人回来了，魂好像还没回来。
这神思游离的怔愣模样逗笑了鹿昀，他故作沮丧的脸绷不住乐了几声。
“逗你呢，不至于。”
程珈蓝有点笑不出来，磕磕巴巴道：“你...你逗我呢？那...那智家...”
吞吐半晌，也不知从何处关心，或者觉得关心无用。
吐口气把剩下一半凉糕也塞嘴里，化气愤为力量般夸张地嚼着。
鹿昀笑了一会才作罢，伸手按了下她的头，眼睛微眯起了些别样的兴致，语调逗弄：“这么可爱呢？怕我破产？”
“你要破产了我给你免费提供清算服务，但前提是先把我们所的律师费结了。”鼓着腮帮子嘟囔了一句，故作嗔态不看他。
“行，那到时就有劳程律师了。”鹿昀懒散地伸了个腰，起身准备往外走，“我去问问你的汤羹煲好了没。”
“哎...”嘴巴先于意志出了声，说完又抿嘴。
“嗯，怎么了？”
鹿昀又坐回来，程珈蓝思来想去，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只会发酵成更大的心结。
“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程珈蓝放下叉子，小心着首起身子。面色露出几分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