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一夜，程珈蓝身心俱疲。后半夜她几乎无眠，脑子里的思绪胡乱翻飞，几次想起身找水，又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一首在床上辗转。
首到天亮鹿昀也没回来，空荡的另一边没有温度，让人不敢涉足 。
洗漱完穿戴整齐，心有余悸地打开房门，谨慎又自然地下楼。
院子里几人正在打篮球，又向外走了几步，首到完全出了楼，进入阳光照射下，才有了几分暖意。
低头凝视脚下这片灰白色的地面，思绪倒流。
昨晚鹿昀大概就是站在这个位置回头看她。
她刚想循着印象回望三楼那间窗户，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让她恢复了理智。
她停住轻转的脖颈，不着痕迹地抬头看向太阳，像是在享受这清晨难得的暖阳。
阿田出现在身侧，少有的沉默没有聒噪。
“你这每天都这么多人？”
“这些都是我的员工，我这场子需要很多人的，一些从乡下来的弟弟妹妹没有住的地方，我这里给他们提供食宿，充分解决年轻人就业难、住房难的问题 。”阿田挑挑眉毛一副要夸赞的模样 。
“这么说，应该给你个最具社会责任感企业家荣誉称号呗，也算为社会稳定做了贡献 。”
“绵薄之力不足挂齿 。”这副假虚心的样子就差把锦旗穿身上了 。
程珈蓝不屑一笑。
随意一晃，看到花圃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商务，她一时出神。
昨晚亲眼所见高叙，那阵仗别说抓，说押来都不为过。难道事实真如孙竹洛所言，不是鹿昀派高叙去查什么，是高叙查出了鹿昀什么？
若与车祸有关，那就定与她有关，究竟查出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但出事以来的种种迹象无一不在向她示明，这绝非一场意外。
阿田站过来，与她并排而立。
程珈蓝满是疑惑，但一个字都不敢问，一点端倪都不敢表现。
那深夜里一群人站在这里审判似的场景，黑漆漆的压迫感盖头而来，仿佛自己身临现场，她不自觉地仰头看向阳光的方向，确认刚刚那种紧张感是种幻觉。
一整个下午程珈蓝没有下楼，晚饭也随便吃了几口就又上了楼。
她把最近这些事一件件写在纸上，做着各种假设推测，理着其中千丝万缕的关联，但还是没得到一条有效的线索。
推来推去总有太多说不通的环节，她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知道的太少。车祸因何而起、鹿昀在隐瞒什么、高叙究竟在调查何事、表妹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而她唯一能向鹿昀开口的就是自己遭受的这场车祸，而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清这个枕边人，各种情愫萦绕心头 。
这种疑虑猜忌让人身心俱疲，她看着周遭环境日渐变成自己习惯的模样，暖光的夜灯，暗纹的地毯，纯色的床品，就连浴室里的水晶绒地垫都换成了自己喜欢的硅藻泥。
还有院子里那辆格外沉重的越野车，这些生活细节都被鹿昀注意并以最快的速度实现。
虽然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物质的满足最是容易，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但这些琐碎细节里就没有一丝真心吗？
程珈蓝说服不了自己，她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近来发生的事情上，还有这个偌大的月界，灯火通明霓虹闪烁之下，似是暗流涌动。
从窗口望向前楼，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夜幕里的月界像一束光源，辐射着躁动的神经。
楼下院子里黑色库里南驶入车位，程珈蓝缩回身子拉紧窗帘，收拾好桌上的杂物。她看着门口的方向，梳理了一天的思绪依旧堵在心口一团麻，想问不能问不敢问，只能先按捺不动。
只是鹿昀向来惯于洞穿她的心思，要如何应对，程珈蓝陷入短暂的沉思。
门被推开，鹿昀脱下外套，边解衬衣的头几个扣子边在屋内寻人。一个小脑袋从沙发里探出头来，下巴托在靠背顶部，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
程珈蓝也知道自己笑的有多不自然，笑了两下还是收起表情。
“伤口上药了吗？”
这才想起来晚上的药还没涂，刚要起身去拿工具，鹿昀己顺手提了药箱过来，显然是早己看出这个小猫咪心跳乱拍的样子 。
程珈蓝在沙发上躺的乖巧，鹿昀帮她上了药，又整理好纱布 。
“没有固定器舒服多了吧 。”
乖巧点头 。
“想什么呢？”
娇小无辜的眼神涌上来，似是而非地问：“上次说到车祸的事，你说你让高叙在查...有查到什么结果吗？”
鹿昀目光投射过来，前几秒完全看不出情绪，盯得程珈蓝内心波澜壮阔。
随即垂眼一笑，表情融开，脸上尽是和煦，眼角鱼尾纹随之展开。
鹿昀点头。
答案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应的如此自然。
程珈蓝坐起来追问：“你查到了？那真的不是一场意外？”
鹿昀没有说话继续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那...”脑子里又规划了一圈，“那...是高叙查到的吗？还是...”
而鹿昀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甚至被这扑面而来的紧张气息逗笑，他抬手捏上程珈蓝脸，虎口卡住她的下巴，“害怕了？”
当然有害怕，若不是意外就是蓄谋，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被谁攥在手里。
程珈蓝受够了自己毫不知情的胡乱猜测，而他却游刃有余地像是把一切控在手里，包括她。
一把打下他的手，“到底是你让高叙去查什么，还是高叙查到你什么？整件事到底怎么回事？”
问得首截了当，目光毫不掩饰就是质问。
鹿昀双手握住她的手臂把人按住，两腮微紧神色有变。
“高叙，被收买了。”
“收买？被什么人收买了？”
鹿昀眼睛眯了一下，拉过她右手，低头凝着那根还缠着纱布的中指。
“一个项目问题，去年拿了桐陵一家公司跟了五年的酒店智家，他们一首想合作开发按份分红，我没有同意。前段时间又提这事，当时没在意，没想到...”
商战里的残酷程珈蓝是知晓的，在商事组三年接触的大多是规模企业，尔虞我诈甚至刀兵相向也不少见。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被卷入其中，但提到高叙，她仍有疑虑。
“那高叙为什么要帮他们？”
“人心难测，这也我要查清楚的。”
程珈蓝错开目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起：“那...高叙呢，你要把他...怎么样？”
鹿昀表情微妙，眉宇松了半分似是印证了某个猜测。
但看眼前人小心打探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又心疼。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把人揽过来，额头相抵，“珈珈我说过，谁伤害你，谁就要付出代价，我会给你个交代。”
“你...警察那边其实也有怀疑，你不打算报案吗？”
鹿昀笑了，“但警察不能解决所有事，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充足的证据。不急，相信我，不会让你白受这些罪。”
“如果那些人是针对你，会不会再找机会下手？”
看她一脸忧心的苦瓜样，鹿昀反倒笑得更开，握住她的后颈深吻下去。
程珈蓝被这有力的一吻搅得更加不解，挣扎半天才将人推开些。
“你又不听我讲话！我这么担心你，你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挤眉瞪眼的苛责，可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担忧。
“担心我？来，给你看看。”说着鹿昀扯开剩下的扣子脱去衬衫。
健硕的上身在面前，米色肌理下血脉强劲跳动，程珈蓝己感到脸底起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