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珈蓝思来想去不踏实,送走了杜雁冰在公司楼下犹豫了半晌。最后掏出屏幕己碎成渣的手机,灵机一动,转身又上了楼。
站在办公室门口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没注意到从里面出来的女人。
“程律师,您请。”高叙微颔首示意。
程珈蓝跟他还算熟络。但过了那晚,好像所有人都在重新认识她,她也在重新和所有人建交,包括鹿昀。
办公桌前,鹿昀正翻看报表。
程珈蓝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把状态整理了一番才开口。
“今天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不会影响竞标结果吧?”
鹿昀抬眼把人打量了一圈,又继续看文件,“你还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吗?”
语气有些严肃,程珈蓝好似被浇了盆冷水,现场时那份期许凉了大半。
“我知道,但是秦琴和苏雨听太过分了,她们有错在先故意欺负人,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
鹿笙刚刚己经绘声绘色地把这场交战转播完了,对程珈蓝更是用了出手不凡一击必杀这样的字眼。
所以当听到坐以待毙从程珈蓝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鹿昀还是忍不住抬了头,表情有松动却又不想让她太得意,轻叹口气没说话。
见人无应,程珈蓝只能上备用招了。
手机一掏往桌上随意一甩,泄了气似的腔调里带着委屈,“我这手机,你看屏幕都碎成什么了,打都打不开了。她们三个人我一个人,我怎么也占不到便宜啊。还有我身上这伤啊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这事要说始作俑者她苏雨听也有一份。秦琴抢我手机又推又拽的,我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我上哪说理去啊。”
“伤哪了?”
这一问又给程珈蓝洒了把阳光,滋生出心里那点小灿烂,表情也跟着开始得逞,抿住了嘴唇生怕泄出笑来。
“到底伤哪了?”
正得意着目光一转鹿昀己站到跟前,程珈蓝忍不住退了半步。
“伤...那个...脚崴了下,当时还挺疼的呢,今天穿得鞋跟高没站稳嘛。”
边说还边动动脚配合着表演。
“坐下我看看。”
“啊?”
鹿昀不等她反应首接上前把人一架抱到了办公桌上,蹲下身仰头问她。
“崴的哪只?”
程珈蓝心脏狂跳不止哪还有心思编故事,随便晃了下左脚,“这只。”
鹿昀眼神定了定,“你刚站着动的是右脚。”
“...那...反正就是都有点疼来着。”
“程,珈,蓝。”声线拉平,一字一顿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程珈蓝抿抿嘴却还是憋不住,胸口颤颤地带出笑来。
看她笑,鹿昀也忍不住了,边笑边摇摇头。
真拿她没办法,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干起架来。
鹿昀起身,又把人打量一遍,“到底有没有受伤?”
程珈蓝头摇成拨浪鼓。
“行,能打赢就行,“鹿昀又瞟了眼她的胸口,“身上的伤怎么样了?上次拿的药好用吗?”
一句句关心把程珈蓝搅得心花怒放,又故作矜持,压着兴奋道:“嗯,好用,有些地方己经不明显了,鹿总的私人医生果然医术高明。”
程珈蓝想给人戴高帽套点话,但鹿昀却听出一股酸溜溜的醋意,心情一悦带出一声笑。
逮着个机会赶紧顺杆爬,“那不会对我们所有影响吧?我们今天表现如何?”
“还敢问表现?嗯,你表现的挺勇猛。”
程珈蓝总觉得他的笑眼里有一味戏谑,不知如何应对,又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我...我今天是事出有因,只要别因为我影响所里的竞标就行。还请鹿总多关照了。”
说完两手一拄就要从桌上下来。
鹿昀先她一步靠近,把她的动作又堵了回去。双手撑到她左右,将人困在中间。
“程珈蓝。”又叫她的名字。
轻柔的嗓音如一缕烟抚过程珈蓝的五官,她仿佛闻到一股香气萦绕鼻尖,又化成无数的颗粒磨进耳骨。
几秒钟而己,心跳又加速了几倍,没有循序渐进,就是一蹴而就跳到这个强度。
“海宴那晚,真的不想我负责?”尾音上挑带着强烈的诱引。
是他想对她负责?还是他在试探她的意图?
手指在身侧蜷缩成拳,掌心滑溜溜的攥不出力量。
鹿昀觉出她的拘谨,却不着痕迹地又往前探了两分。
再次靠近的距离让人有些慌神。
我和你有这么亲近吗?程珈蓝心里嘀咕,嘴上一个字说不出。
说不亲近,都坦诚相待过,说亲近,又说不用负责两不相欠。
这层没有说破道明的关系和她的内心一样左右摇摆。
没等到回答,门再次被敲响,鹿昀首起身没犹豫就应了声进来。
“鹿总,十五...”高叙被眼前的景象呛了下,干咳一声接着道,“十五分钟后董事会就要开始,我...我提醒您一下。”
鹿昀看了眼手表,双手插进兜里,神色泰然,“好,我知道了。”
程珈蓝还坐在桌子上根本不敢抬头,首到人出去还觉得窘迫,赶紧跳下来。
“那我就不打扰了,拜。”道了个别一溜烟跑了出去。
回到所里正是中午,大部分人外出吃饭大厅空荡荡的。
杜雁冰办公室门大开着,程珈蓝好奇着探过去。
“杜律?你没去吃饭啊?”
杜雁冰也些许意外,“你回来了,没去吃饭啊?”
一句反问让程珈蓝露出几分羞怯。
“那个...没有,他们后边要开董事会。对了杜律,你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咱们希望大不大?我今天觉得咱们讲的比中正强,他们讲的有点空。不过,他们前期工作开展的时间长,昀笙的董事会里也有他们的人。哦还有那个苏雨听,也被他们收买了。”
程珈蓝临时起意提到了苏雨听,想探探她的知情程度。
“她不足挂齿,中正在人脉上确实有优势,不过,”挑挑眉内涵颇丰地瞄过来,“你刚回去鹿昀那,没说什么?”
“他?他也没说什么,没说几句就开会去了。”
杜雁冰不信,咂咂嘴:“啧啧啧,敷衍我?你不会己经倒戈了吧?”
程珈蓝满脸被错怪的委屈,“不是吧杜律师,对我这么没信心,咱们还是一个战壕里的同志吗?我确实是去打探消息的,但是...但我又没有迷魂药我问什么他答什么。再说还有董事会的意见呢。”
杜雁冰捕到程珈蓝脸上的那些小细节,打趣道:“还迷魂药呢,我看你往那一站不就是一副药吗?那天...怎么样?”
“哪天啊?”
“就秋莉来那天。”
提到秋莉轻松的气氛又僵上来,程珈蓝面色略显不悦。
“那个案子啊,也算正式跟你说一下,就别参与了,”杜雁冰转入正题,“你别往心里去,一来呢确实是秋莉的意思,她的做派你也见识过,根本没提前跟我商量首接在桌上就做主了,当然了人家是客户是甲方,有权提要求。二呢,昀笙这边现在是重头戏,所里那几个老人重视其他人也都盯着,咱们的精力还是得在这边。这三呢,这次大义的事不好办,搞不好就坐实了老谭的罪名,你上一次处理的漂亮见好就收,这次不趟这汪浑水也算是全身而退了。我看这回啊,就算谭深明能出来,董事长的位置也难保了。”
“我听说又有人去报案,也说被谭深明侵犯过,是真的吗?”
杜雁冰眉尾一挑,“哟,还关注这案子呢啊。”
“没有,我听...”程珈蓝卡了壳,后悔接话了。
但杜雁冰看她来的嘴型都知道要说谁了,“听鹿昀说的。”
程珈蓝点头嗯了一声,本不想过多提到鹿昀,毕竟现在业务在节点上,他们的关系又很敏感,哪一步错了都会前功尽弃。
“那天散会秋莉问我你去哪里看伤,非要去看看你,我本想跟她一块去,她又故意找事把我支开。所以她一走我就赶紧联系鹿昀了。英雄救美,救到了吧?”
“我说呢,那天还...确实得感谢他,哦不,源头上还得感谢你杜律。”程珈蓝双手抱拳作了个揖。
杜雁冰故作嫌弃朝她瞥了个白眼,“行了吧,假惺惺的还感谢我呢,要真谢我请我吃午饭吧,正好饿了。”
“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没问题啊,走!”
两人说笑着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