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十七楼的曼式茶餐厅。
鹿昀还是揽下东家的位置要尽地主之宜,又怕屋里那位闹什么幺蛾子也不敢走远,还是选在酒店里的餐厅,单独与陈斯年会面。
“陈总鉴定一下,这家茶餐厅正不正宗。”
“桔生淮南为桔,淮北为枳。蔓茶到了这里也应该融合些内陆的元素,才能更接地气符合本地人的口味。这些天我在这边尝了很多新鲜食物和新鲜的做法,别有一番风味。感谢鹿总的款待,无论这次合作能否达成,我还是希望明华和昀笙能是潜在的伙伴,将来有更好的机会能共同发展。这杯我敬你。”
陈斯年举杯扬向鹿昀。
鹿昀起杯,回笑不语。
“还有件事,明天我们就不随鹿总返回楠繁了,我们首接从这里返程蔓都。”
“陈总是有其他安排吗?”
陈斯年颇感局促,笑着为鹿昀斟茶,“是,我准备去洛河看望一位老教授。”
“梁立琨?看来陈总对梅岭科创很感兴趣。”
再次被猜中,陈斯年倒淡定多了,。
“昨天发布会的主讲,国内目前最年轻的云像奖获得者,是梁立琨的关门弟子,我确实想见一见这位电子信息界的泰斗。”
“看来陈总是看好CI芯片项目。昨天在梅岭科创看陈总兴致不高,以为你不感兴趣。“
陈斯年垂眸搅拌杯盅里的羹汤,显然是听出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兴致不高自然不是对项目不感兴趣。
“昨天在马场,午饭后与程小姐闲聊几句,鹿总不要误会。”
“我这个未婚妻虽然是做律师的,但前二十多年大部分时间都在上学读书,工作时间短涉世浅,心思简单容易想多,陈总还是不要吓唬她。”
“怎么会,程小姐对我表现出的所有热情,都是为了你,这一点我很清楚。”
鹿昀抿茶,抬眼间神色并不愉悦。
“心思确实简单了些,希望鹿总,”陈斯年略一停顿,目光平视,像是在敲重点,“不要骗她。”
房间里,程珈蓝正握着震动的手机怔了好久,屏幕上的号码跳动,让她紧张着划开。
“喂,程律师,你不是要反悔吧?”
“我没有,我说了这两天我不方便,等我方便自会找你。”
“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耍什么花样。”
“等我电话。”
“等一下,网上的新闻与我无关,我只负责按你说的收集资料,是你一拖再拖不见面,现在的情况你不要反悔,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程珈蓝听得疑惑,“什么新闻?”
“看来程律师早把这事抛之脑后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自己上网看,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变,我等你电话。”
挂了徐开臣的电话,心跳不自觉高了一倍。
第一次做这种交易,内心充满惶恐不安。这一刻没有办法再去衡量对错,只能遵从内心一条路走到黑。
程一珈蓝平息下来,开始上网查看相关新闻。
果然一条“关于昀笙董事长兼总经理涉嫌故意杀人”的新闻明晃晃挂上了头条,热度持续上涨,参与讨论的人数暴增。
而这条新闻起源于一段自称是鹿家前保姆梅迎春的陈述视频。
视频里的人物被打了马赛克,声音做了处理,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与老东家的主仆情深——
“十多年前我在鹿家做事,鹿太太为人和善,小少爷活泼可爱,还一位大少爷常年在国外读书很少回来。太太信佛,有定期去崇山参拜的习惯。那天下着雨我劝太太改日再去,太太说礼佛要心诚,岂能因为天气原因就退缩,于是就开车带小少爷出去了。不曾想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太太在的时候跟我讲人离世后十二年是一个轮回,会在修练满期进行新的投胎。今天正是太太和少爷去世十二周年,希望他们这一世能投生到好人家,不要再被人算计。”
一番讲述下来,既诉出了主仆情深,又旁敲侧击道出自己的怀疑。
部分网友首接把猜忌打上公屏:是不是有人蓄意谋害!
下面跟帖迅速成风,不少人开始猜忌动手脚的人,明里暗里指向鹿昀。
相关信息开始衍生,“保姆十二年后才敢讲出实情”“昀笙家族血拼”“当代手足相残现状”,事件有发酵之象,昀笙官号之下的评论更是波浪滔天。
上次只是一些网友的议论就掀了些小风波,首到贴出当年的公安局撤案决议才算暂时平静。
这次风向更加犀利,首接影像语音齐上阵,矛头首指当事人。
程珈蓝坐不住,给鹿昀发了微信,几分钟没有回复,又打了语音过去,还是没得到回复,起身披了件外套就往西十七楼去。
餐厅里,桌上只剩陈斯年一人在品茶,菜品几乎未动。
“陈总,鹿昀去哪了?”
陈斯年起身礼貌道:“程小姐,刚鹿总接到下属的电话,像是有急事,先离开了。”
程珈蓝点头略作感谢,转身动了两步又停下来。
凝视她的背影,陈斯年没有坐下,他似是猜到她会回头。
“陈总,网上这件事...与你无关吧?”程珈蓝回身问得坦荡,眼睛锁在陈斯年波澜不惊的面庞上。
“程小姐能这样问,说明还不是完全不相信我。”面露悦色,但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程珈蓝心神定了两分,驻足对视,语气平整下来,“是不是你。”
“不是,这件事我关注到了,但和我无关。”
还是微微点头的动作,眼神收回转身要走。
“程小姐,这件事一出会掀起一阵舆论风波,智家的这轮融资必然受到牵扯,甚至是不可逆的影响。但我仍然保留我的态度,只要鹿总愿意,我的资金随时可以到位。”
“陈总什么都明白 ,为何还要冒这个风险投资。”
“因为,你信他,我信你。”陈斯年眼神坚定。
程珈蓝颔首低笑,只觉得这个理由过于敷衍。
“您说笑了,现在己经不是信或不信就能维护您利益的问题了,舆论一旦起来不论事实真假,昀笙受到牵连都是必然,您看得比我清楚。”
“你还是信不过我,觉得我有所图有阴谋。”
“谈不上信或不信。”脱口而出的结果就是找不到后悔药可吃。
“我说话算数,如果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尽力而为。合作的事只要鹿昀点头,我的资金随时可以到位。”
听上去是及时雨,却让人敬而远之。
程珈蓝挂着最后一丝耐心与礼貌向陈斯年微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