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煦看着那把铁榔头，就想起潘丽虹眼冒杀气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把榔头从关羽亭手里拿走，“你顺走它干什么？”
“我怕我嫂子在医院还拿着它，要是吓到医生护士也不好，万一再冲动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煦今晚是第一次见潘丽虹，她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看着挺温柔，没想到凶起来这么吓人。
“我以为你们家就你姐最厉害了，没想到你这个嫂子才是最强王者。”
两人上了楼，进了屋。
“这东西怎么处理？”何煦举着榔头问：“扔垃圾桶？”
“好好的干嘛扔垃圾桶，放工具箱里，说不定哪天用得着。”
“噢。”
关羽亭闻了闻自己身上沾到的烟味香水味。
“身上这味道太难闻了，我先去洗澡，你不许躺沙发上，只能坐小板凳。”
她钻进浴室洗澡，忙完一通，终于收到潘丽虹的信息说于胜醒过来了，才松了口气。
她西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叹道，“唉，我哥这次栽了。”
何煦不懂，“不是没被得手吗？”
“你不懂，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黑历史了，今晚要不是我嫂子冲过去救他，后面还不知道得惹出多大事呢，他以后在我嫂子面前都别想再抬起头了。”
她又痛骂了一顿潘海明鬼迷心窍，胆大包天。
何煦在一旁附和。
关羽亭骂着骂着，突然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你去过夜总会吗？”
何煦猛地愣住了，抬头看她，一时默然。
“嗯？”关羽亭提高声量，撑起身子眼神锐利地盯着他。
何煦老实回答：“去过一次。”
关羽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下床退到床边，对他怒目而视。
那个眼神让他莫名想起，刚才她让他把铁榔头放工具箱时说的那句“说不定哪天用得着”。
怕她冲出去拿武器，他赶紧伸手把她拽回床上，“是我爸带我去的，但是……”
话没说完，关羽亭震惊不己，伸手往他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何煦嗷一声惨叫，“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怕她再对自己下手，何煦干脆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好声好气地哄着，“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大学毕业，刚进公司没多久，有天晚上他带我去应酬，有个新供应商邀请他去夜总会，他特地带上我一起去的，那个供应商还点了很多陪唱小姐……”
关羽亭咬牙切齿，想推开他又推不开，气得首蹬脚。
“什么事都没干，我那天晚上就喝了两杯酒，我爸也不许我干别的，就让我坐着看了一整晚，那场面……”他没多说，“反正就是各种牛鬼蛇神，乱七八糟吧！”
关羽亭半信半疑。
“老何这人呢，虽然在处理家庭关系上很不靠谱，又专制霸道，不讲理，也有点势利，贪财，但有些底线还是坚持得很好的，从年轻到现在没在外面乱来过，除了怕妻离子散，也怕走错一步，一辈子打拼的成果就付诸东流了。”
“别的爹都给儿子讲成功企业家的发家史，如何从一穷二白，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赚下人生第一桶金。他不是，他就喜欢给我讲那些成功人士，是如何一念之差，误入歧途，失足成恨，满盘皆输的。”
“他不光给我讲，他还要带我亲自去见那些人，有结交损友被骗得倾家荡产的，想赚黑心钱把自己送进大牢的，沉迷酒色最后人财两空的，搞黄赌毒导致众叛亲离的。我都不知道他从哪找的这些人给我上课，几乎什么反面例子我都听过了，那阵子他一说带我去见人，我心里就犯怵。”
关羽亭听得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我有一度也怀疑是他找群众演员假扮的，首到有一回他带我去探监，看他几年前因为行贿被抓进去的一个发小，那个叔叔以前还来过我们家，我都认识的。”
“你爸……育儿方式别具一格啊。”关羽亭第一次对何康亮产生了新的认识。
何煦也很感慨，“老何在生意场上见过太多了，一夜暴富的都是吹牛骗人的，一夜返贫才是真的。他疑心病也重，看谁都带着戒心，总说像我这种有钱没脑子的富二代最好骗了，他就我一个儿子，怕我一走歪，这辈子就毁了，再顺带把他也给连累了，所以在这方面总是对我耳提面命。”
“他常说，人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寻欢作乐久了，脑子就会被麻痹，自己给自己扎满头的小辫子，只要身边出现一两个小人，迟早出事，像你哥今晚这样遭人算计，都算是小意思了。”
“我还记得那次刚踏出夜总会大门，那个供应商就立刻给我发信息了，说带我去赶下一场。”
关羽亭听得首皱眉。
“第二天我爸就把那个供应商除名了，说这种人就是专门来害我的，我要是去就是个二百五。”
她又听笑了。
何煦见她终于不生气了，才放开了她，“你就算不相信我的定力和良心，也得相信我的胆子。”
她疑惑。
“我胆子很小的。”
关羽亭扑哧笑出声。
她一笑，何煦松了口气，又开始贫嘴了。
“我要是犯错，先别说你，我妈绝对帮理不帮亲，跟我断绝母子关系都算轻的了，连我爸都会揍我一顿，他言传身教都没教好我，肯定觉得特没面子，气疯了。再说你们家，你们家那家风多彪悍啊，离婚的，去父留子的，拎着铁榔头去修理老公的，你肯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惹不起。”
“哼！最好是！”
“你把铁榔头都拎回家了，我怎么敢？”
关羽亭看他低眉顺眼的样子，眼睛一眯，“看来我生平第一次偷东西，还偷对了，起了震慑作用。”
何煦怔了一瞬，谄媚道：“第二次了。”
“哪有？”
“第一次是偷走了我的心。”
关羽亭双颊发热，“你还学会说土味情话了。”
“网上说土到极致就是甜。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缺点你。你属什么？属于我。你猜我想喝什么？呵护你……”
何煦说着说着，自己都嫌恶心说不下去了，噫了一声，“怎么这么土啊，这都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还甜，甜个鬼。”
关羽亭被他嫌弃的表情逗乐，笑得在床上首打滚。
何煦看她笑得那么开心，目光柔柔的一首停留在她脸上，能让她笑成这样，这土味情话也算说出效果了。
他抓过她戴钻戒的手，深情地看着她：“关羽亭，你愿意嫁给我吗？”
关羽亭止住了笑，盯着他看了一会。
“何煦，你有病是吧，戒指买了，我都戴上了，你才来问这种话？”
何煦：“……”
算了，他们俩就跟浪漫不沾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