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虎泉阎王笑
晨雾裹着一线春烧饼的香气，钻进窗缝时，朱宾正盯着滋滋作响的煎锅发呆。油星子溅到镜片上，模糊了冰箱门缝里透出的幽蓝——那是曹林林藏着的济民药业试剂盒。
"这个月流水一万三。"曹林林趿拉着小黄鸭拖鞋晃进厨房，睡衣领口露出锁骨处的暗红疤痕，"银座商城擦玻璃的临时工都比你赚得多。"
朱宾把煎蛋铲进奥特曼餐盘："夫人教训的是，我下午就去练胸口碎大石，争取成为泉城广场最靓的流浪艺人。"
八岁的朱百宝突然举起蜡笔画："妈妈昨晚带回来会动的蓝色气球！"画纸上歪扭的鬼脸让曹林林瞳孔骤缩，她转身时睡衣下摆翻起，露出腰间银色折叠小刀——刀柄刻着济民药业的LOGO。
手机突然炸响诡异提示音：
【纯棉贡缎西件套】
【收货地址：护城河黑虎泉第三虎头】
【备注：子时魂散，不送全家有难】
"嚯，这买家是阎王爷开淘宝店了？"朱宾抓起绿圆电动车钥匙，"媳妇儿，我这是要去给黑白无常送温暖了。"
"哥屋恩！"林林甩来块抹布，腕间金镯子撞在流理台上——那是她从济民药业带走的最后一件东西，"记得把小百宝补习费要回来，王老师又在群里@我了！"
二
绿圆电动车在曲水亭街蹦迪似的颠簸，后座纸箱里传出"咯吱"怪响。朱宾头也不回："箱子里那位，晕车请吐右边塑料袋，左边装着要献给阎王爷的贡品呢。"
黑虎泉边的探照灯把水面切成惨白碎片。朱宾眯眼盯着第三只石虎头下的宝蓝色漩涡，忽然笑出声："现在落水都穿高定了？这不是苏瑶同款鲁绣礼服嘛！"
"救..."水里的呼救声跟蚊子哼似的。朱宾脱掉起球的七匹狼夹克，扭头冲岸上喊："劳驾哪位报个警？我手机防水等级还没练到辟谷期呢！"
冰凉的泉水漫过腰间时，绿圆电动车突然发出低电量警报。"破车！"朱宾骂了句，突然想起曹林林辞职那天的醉话："那群王八蛋在卖魂...老娘不伺候了..."
水草缠上脚踝的刹那，他福至心灵："百宝啊，你爹要是交代在这儿，记得让你妈在墓碑上刻'淘宝店主，卒于被褥滞销'..."
漆黑的水底突然炸开两点红光，三尺青铜幡破水而出。朱宾抓住幡杆的瞬间，三个虎头石雕集体歪头，水面浮出荧光大字：
【镇魂在此 邪祟退避】
"哎呦我去！"朱宾抱着缠满水草的塑料模特爬上岸，绿圆电动车警报器在水面忽明忽暗，"现在的服装店真会玩，模特还带远程沉浮功能？"
围观大爷操着济南方言笑骂："杠赛来！这彪子捞上来个衣裳架子！"
朱宾没注意到模特关节处的缝合线——和曹林林藏在衣柜里的解剖模型一模一样。后颈突然刺痛，他恍惚看见济民药业大楼的蓝光穿透雾霾。
三
回到服装城仓库时，绿圆电动车彻底趴窝。朱宾对着破镜子拧衣角："我算是知道曹女士为啥看不上我了，这造型整个一水鬼再就业。"
镇魂幡突然从货架后飘出，吓得他摔进布匹堆："幡哥，您这出场方式够赛博朋克啊？"
血色光幕炸开：
【认主成功】
【现有马仔：1（蓝）】
【能控活人：0/1】
【阴阳眼：开】
镜片"咔嚓"裂成蜘蛛网，朱宾瞅见寿衣老头在啃蚕丝被："大爷，牙口这么好要首播带货假牙胶吗？"
老头化作红雾扑来时，朱宾抄起镇魂幡就抡："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蓝光闪过，穿旗袍的苏瑶款款现身，水袖把老头捆成粽子。
手机突然震动，曹林林发来语音："你给银座刷单了？他们订了三百套喜被！"朱宾擦着鼻血乐了："苏小姐，您这带货能力比薇娅还邪乎啊。"
电网炸出火花，戏装女子从验钞机钻出。朱宾盯着她紫色指甲："美甲挺别致，海底捞免费做的？"
"爹爹..."仓库音响突然播放儿子梦话："穿戏服的姐姐说要吃把子肉..."
朱宾掏出手机咔嚓拍照："这位女菩萨，能摆个耶吗？我发朋友圈配文'深夜遇真爱'，气死我家那母老..."
紫衣女鬼的利爪停在鼻尖半寸，朱宾突然发现她戏服内衬绣着"济民药业1998"——正是曹林林当年亲手设计的工装款式。这时女鬼画作青烟，立即要做出遁走的架势。
当紫衣女鬼化作青烟遁走，镇魂幡上的蓝光忽然暗了一分。苏瑶的魂魄从幡面浮现，旗袍下摆渗出淡蓝液体——和曹林林冰箱里的试剂一模一样。
"他们叫这个善魂培育计划。"苏瑶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磁带，"选秀节目...才艺展示...都是幌子..."
朱宾突然想起妻子书架上那摞《中国好声音》策划案："你是说济民药业在选魂？"
"品德测试...共情实验..."苏瑶脖颈浮现针孔，"决赛前夜给我注射蓝色药剂...说是增强感染力..."她突然剧烈颤抖，旗袍变成束缚衣，"然后我就看见...那些吃人的东西..."
幡面映出记忆残像：
【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曹林林正在给苏瑶静脉注射。她胸牌上"灵魂工程部主任"的字样泛着冷光，身后铁笼关着数十个发光的蓝色人形。】
"等等！"朱宾抓住镇魂幡，"我老婆当时在场？"
苏瑶魂魄突然扭曲："她...她是唯一砸碎培养罐的人..."画面切换至曹林林抡起消防斧劈开玻璃，蓝色液体淹没整个实验室。
西（实力展示）
深夜，朱宾起夜时瞥见阳台漏出诡谲蓝光。他赤脚摸到窗帘后，倒抽一口冷气——
曹林林穿着济民药业文化衫，月光下指尖悬着滴血珠。那株蔫了三年的君子兰昂起花苞，叶片浮现血管状金纹。
"第三千六百次实验。"她对着空气呢喃，血珠坠入花盆瞬间，土壤里伸出无数透明触须。朱宾看见触须缠住窗外飘来的黑气，像吸面条般吞进花茎。
君子兰突然绽放血红花朵，花瓣上刻满微型符咒。曹林林掏出眼药水瓶，挤出的蓝色液体在叶片蒸腾起青烟："济民的老把戏..."
"谁？！"她突然转头，朱宾慌忙后退撞到玩具车。
"大半夜不睡觉修仙呢？"曹林林瞬间恢复懒散主妇的模样，踢了踢拖鞋，"这破花居然开了，明天去八一立交桥买彩票去。"
朱宾没看见她背在身后的手掐了个诀，君子兰突然转向东南方。济民药业大楼的蓝光骤然暗了一瞬，顶层实验室响起刺耳的警报。
五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短信：【想知道你老婆的秘密吗？明天十点莲花山灰堂见——苏瑶】
曹林林倚在门框上啃苹果："又去护城河喂蚊子了？"她睡衣口袋露出半截黄符纸，"别忘了明天送百宝去机器人班。"
"接了个大单。"朱宾晃了晃手机，"苏瑶女士推荐的。"
曹林林突然捏住他手腕，指尖按在脉门："鼻血还没擦干净呢。"这个动作看似随意，却让朱宾想起记忆残像里她拿注射器的姿势。
朱百宝抱着奥特曼梦游出来："妈妈在喂穿戏服的姐姐打针..."曹林林拎起儿子后颈："又偷喝我的眼药水！"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见那株君子兰正在悄悄生长。叶片上的符咒蔓延到窗台，织成一张笼罩整个小区的无形大网。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