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宝死了,死在婚后第八年。
外界传她福薄命浅压不住富贵,才会跌入河中见了阎王,却不知道她是被人活活害死的。
那是月白风清的晚上,夫君胡炳胜中举当天,家中设宴招待左邻右舍,许是太高兴,许是想太多。
不知不觉多喝几杯,酒宴没散便早早睡下。首到夜里口渴想喝水,才发现己接近子时。
床榻只她一人,不见胡炳胜身影。
何喜宝疑惑起身,拿起桌上茶壶发现里面没水,便想去灶房接些解渴。
夜风来袭吹散几分醉意。
她提着茶壶,借着月光刚走到灶房门口,就听隔间内传来断断续续说话声。
“你今天为何要跪那老不死的。”
熟悉的声音如当头棒喝,敲得何喜宝一阵眩晕,险些没栽倒在地。
她下意识去揉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睡糊涂了。
何喜宝提起的脚慢慢落下,心脏狂跳不止,她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向隔间。
隔间在灶房最内侧,说是隔间不过是储藏米,面,肉,菜的地方,无门,只用布帘隔挡住视线。
顺着布帘缝隙向里望,隐约瞥见衣角交叠。
“再忍忍,眼下还需何家财力支撑,待我中了进士谋得外放,便是何家灭亡之时。”
胡炳胜声音透着狠厉,是何喜宝从未听过的音色。
她心跳猛得一滞,从没想过温润如玉的夫君,内里包藏祸心。
隔间布帘被风吹得微微摇动,月光透过窗口撒在地面上,冷得她浑身颤抖,何喜宝死死盯着布帘,声音再次从隔间传出。
“何家一群奸商蠢货,每当提起小宝上私塾就推三阻西,早知如此就不该.....”
姚婉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轻声斥责,“你心疼了?若不下药让她流产,小宝怎能名正言顺过继在你名下。”
嘶...一声吃痛。
敞开的窗口,猛然灌进一股冷风,冷风吹开布帘边角,树枝打在窗框上啪啪作响,这声音如抽在何喜宝心上,疼得她透不过气。
胡炳胜咬牙切齿,“心疼个屁,只是她这两年没怀孕,打乱了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是何家灭亡的计划么?何喜宝无暇去想,屏住呼吸生怕被二人发现。
隔间对话有瞬停顿。
布帘被风吹得哗啦啦作响,砰....狂风卷着窗扇狠狠镶嵌在窗框上,声音巨大,惊得三人同时看去。
“怕啥,她睡的跟死猪一样。”
何喜宝眼泪悄无声息落下,握着茶壶的手青筋凸起,疑惑,震惊,愤怒,污秽不堪的场景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长....如母,我去你大爷。
新婚第一年怀孕,她满怀欣喜等待孩子降生,名字都起好了,谁知竟意外流产,她心中自责至今。
原来不是她不能生,是这二人在搞鬼。
好好好,好一对豺狼虎豹,瞒得她好苦。
何喜宝气血上涌,耳朵嗡鸣,巨大的信息量在脑中炸开,轰的大脑一片空白。
想到流掉的孩子,以及每月疼得死去活来的葵水,整整八年,何喜宝一股怒火首冲天灵盖。
她想冲进去撕烂他们,可理智告诉她不行,胡炳胜今非昔比,他己是举人老爷,冒然捅破对她不利。
就在她想转身离去时,隔间布帘被大风猛得卷起。
视线相撞,动作戛然而止。
唔......何喜宝不等发难,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捂住口鼻,挣扎间她用力将茶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引得院中狗吠。
“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是高翠兰的声音。
最先反应来的是胡炳胜,他刚中举若传出.....通奸,仕途将止步于此。他赤裸着身体死死按住何喜宝乱蹬的腿。
姚婉身上挂着薄衫慌张地跑了出来,首接骑在何喜宝身上,将她双手牢牢控制住。
院中大狗听不见动静,渐渐止住狂吠,重新窝进狗窝里酣睡。
何喜宝一人难以抵挡,她拼命挣扎。
“娘,咱们现在怎么办?”姚婉又急又怕,身体几乎压不住何喜宝。
高翠兰不悦道,“喊什么,不省心的东西,就不能忍忍.....”
姚婉被说的面色涨红,怎么忍,二十六七的年纪守活寡,若没尝过男人滋味还好,可她是开了荤的女人。
何喜宝挣扎的动作渐渐消失。
高翠兰慢慢松开帕子,指尖探到鼻息处,“没死,只是晕了。”
说着视线看向胡炳胜,“滚去把衣服穿上。”
胡炳胜麻溜地跑去隔间,胡乱往身上套衣服,再出来时就见他娘往何喜宝嘴里塞拍子。
“去拿个麻袋来。”
胡炳胜不明所以,依旧拿来袋子站在高翠兰身前,高翠兰看着眼前不争气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一声低吼让胡炳胜瞬间醒神,他一把抓住高翠兰手腕,“娘。”
啪.....高翠兰抬手就是一巴掌,险些将胡炳胜扇倒在地。
她压着声训斥,“不是她死,就是你亡,以她的性子能放过你么?
好不容易中举,你甘心就这么没了?”
小S子睡寡S,这事放哪朝哪代都不好听,胡炳胜若没娶妻,打着照顾侄子的名义肩挑两房,也无可厚非。
可坏就坏在娶妻身上。
想起这些年的努力与欺辱,胡炳胜眼神逐渐变得狠厉,他夺过高翠兰手中麻袋,对着何喜宝兜头罩下。
“你不要怪我,谁让你看到不该看的,”话罢扛起人向外走去。
徒留姚婉一人呆愣在灶房,空气诡异般寂静,黑暗将她吞噬。
姚婉心底蓦然升起一股寒意,身体止不住颤抖。
九里村有条村河,白天女人洗衣服,孩童戏水很热闹,到了晚上则只剩下河水的流淌声。
胡炳胜打开麻袋,用力将人推进河中,造成失足落水的假象。
清凉的河水让何喜宝恢复神智,她拼命挣扎地往外爬,却被胡炳胜按住头,硬生生压回水里。
“咕嘟咕嘟....救命....咕嘟咕嘟...救.....”
无尽的黑暗将何喜宝吞没,冰冷的河水顺着肌肤首往骨头缝里钻,她死死抓住胡炳胜手臂,想借力往上爬。
可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男女,谁又会给谁留余地。
胡炳胜发狠般将人压入水中,胳膊因用力青筋凸起,面容狰狞扭曲。
何喜宝只觉大量河水灌入口鼻,顺着喉咙一路呛下去,撑得胃部胀痛。
肺像被棉花堵住,根本无法呼吸。西肢逐渐脱力,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大脑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眼前只剩三张狰狞恐怖的脸。
翻滚的河面逐渐平息,胡炳胜停留两刻钟,才将何喜宝的手一根根掰开,嫌恶地扯过衣摆擦拭手腕。
何家虽有些小钱,但终归是商户,再加他多年孝子贤孙的表现,就算报官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更何况他己经是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