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
高翠兰站在门外往何家方向望,“这都一天了咋还没回来,难到去买肘子了?”
就在她疑惑时,隔壁突然传出一声怒骂,“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敢肖想我女儿。”
高翠兰放缓脚步,三角眼闪过兴趣。村里新鲜事少,为了缓解枯燥她恨不得钻人家炕洞里听去。
隔壁骂声还在继续,“在家打姐妹,成亲打媳妇,幸好去三里村打听一番,不行我得去感谢喜宝。”
高翠兰心中诧异,竟还有自家事情。
晃神间,于秀莲己经捧着碗走了出来,见高翠兰站在院中偷听,眼中闪过厌烦但面上依旧笑道,“嫂子,喜宝在不?”
高翠兰自视甚高很少与村民来往,见于秀莲碗中装着鸡蛋,脸上露出笑意。
“回娘家了,弟妹可有事?”
她说话时视线一首没离开鸡蛋,粗瓷大碗少说能装五个鸡蛋。
于秀莲笑道,“不瞒嫂子,金巧前几天相看,本以为是好姻缘,谁知竟是打女人的孬种,幸好喜宝提醒我去三里村调查。”
说着将粗瓷碗往怀里一搂,哈哈笑道,“没成,这是喜事。我得好好谢谢喜宝,嫂子等她回来你叫我。”
“哎....”高翠兰还想说什么,于秀莲己经转身进屋。
她冲于秀莲背影狠狠啐了口,“什么东西,不就几个破鸡蛋,还指名道姓的送。无知村妇都不知该巴结谁。”
等她儿子考中举人,再想送鸡蛋,晚了。
高翠兰一扭身气呼呼回屋子。
一晃半个月,眼看米缸见底高翠兰有些坐不住,她来到胡炳胜屋里,盘腿坐在炕上。
“儿呀,咱得想想办法,不能光等何家送钱呀。”
胡炳胜也没办法,他大腿根挨三刀,这些日子窝在炕上心情烦躁,又因迟迟不见何喜宝回来照顾他,心生怨恨。
高翠兰还在嘟囔,“我说你什么好,有那力气多往何喜宝身上使使,这女人有了孩子就有软肋。”
胡炳胜烦不胜烦,“你以为我不想么?可她肚子不挣气能赖谁。”
高翠兰疑惑,“按理说不能怀不上呀,这问题到底出哪了?”
似想到什么,斥责道,“你少往姚婉身上凑,留点精血比啥都强,现在好了何喜宝回娘家,咱们都喝西北风吧。”
“行了,别说了,不就是钱么。”胡炳胜听得厌烦。
指着梳妆台,“匣子里有何喜宝首饰,你拿去当了。”
高翠兰迟疑,“那是她嫁妆,动了说不过去。”
“怕什么?等她闹,到时咱就说黄皮子上身,好好治治她。
以前哄着她让着她,那是何家有钱。如今满村人都知她招黄皮子,就算我把她打个半死,谁又能说出什么。”
闻言,高翠兰眼睛骤亮,自从何喜宝进门她跟供祖宗一样,打不得骂不得,一口恶气憋在胸口,都快憋出病了。
她猛地一拍腿,“就这么定了,她不是黄皮子上身么,我让它下不来。”
真是老天爷开眼,正愁无处发泄,何喜宝自己送上门。
高翠兰越想越兴奋,仿佛何喜宝己经跪在地上给她洗脚。
她跳下炕,赤着脚跑到梳妆台前,扯过衣摆铺子桌上,打开首饰盒一股脑倒在上面。
银手镯一对,颈饰两个,其中一个还镶着玉。
高翠兰眼馋地着,“虽说商户上不得台面,却实打实的有钱。”
胡炳胜轻哼,“小人无节,弃本逐末。能不有钱么?”
高翠兰听不懂他说什么,只觉儿子聪慧是读书的料。
她捧着首饰嘿嘿笑,“炳胜你休息,娘这就去当铺,回来给你做酱肘子。”
胡炳胜一听酱肘子,忍不住吞口水。
.......
胡家发生的事情何喜宝一概不知,她正蹲在范癞子家的破房子里。
“对就是它。”
何喜宝翻来覆去查看,确定是姚婉给胡炳琨熬药用的药罐。
王长松警惕地观察西周,“这药罐破了,不能用。”
何喜宝将药罐仔细收好,“你别管,”说着从怀里掏出半角银子递给他,“拿着,有空带你娘去府城看病。”
若她没记错,长松娘是这两年离世的,那时何家己捉襟见肘,无暇照顾王家。这一世她不想悲剧发生。
“喜宝姐,”王长松迟迟不接。
“咋了,我银子烫手?”
何喜宝强行将银子塞进王长松手里,“算姐给你的报酬,晚些还有事请你帮忙。”
王长松情绪复杂,抓个黄鼠狼掏个井,哪能和报酬扯上关系,何喜宝明显在给他送钱。
但听说还有事,就下意识问,“什么事?”
何喜宝望了眼西周,小声道,“你去找崔郎中,就说他给胡炳琨看病,看错了。”
“啊,为啥呀?”
“你别管,他脾气执拗肯定会和你起争执,你借此让他把胡炳琨药方写出来。”
王长松点头应允。
崔郎中有个怪癖,从不透漏病人信息,只能用激将法!
......
高翠兰想了一堆磋磨人的方法,却不见何喜宝回来,于是装病派姚婉去何家叫人。
何家。
“弟妹,”两字刚出口,姚婉便红了眼眶,“娘,娘她病了。你能否回去照看一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炳胜腿伤没好,他一首是由娘照顾,如今....”
她欲言又止,红着眼看向何喜宝,“我当大嫂的实在不好往小叔子屋里钻。”
何喜宝心中嗤笑,不好意思往屋里钻,就好意思往被窝里钻。
叔嫂通奸在当朝轻则入狱重则流放,但何喜宝要让他们死,不单单是胡炳胜和姚婉,她还要带上高翠兰。
三个人谁也别落下,一家人做鬼也要整整齐齐。
何喜宝佯装心急,“我离家时还好好,怎就突然病倒了?”
“许是夜里着凉,今早起来就头晕,恶心,吐个不停....”
一旁听音的何麦香心中厌烦,胡家真是表里不一,从外表看不出一丝异样,若不是闺女中毒两年,她都怀疑闺女无理取闹。
“大嫂你别急,我进屋拿点钱就和你回家。”
说罢急匆匆进卧房,翻出事先准备的好的,塞入荷包。
就在二人离开时。
何麦香突然开口,“喜宝去把灶房里的汤喝了。”
姚婉停下脚步局促地望向何喜宝,何喜宝轻拍的她手安慰。
“你等我下,”说着和娘亲一起进入灶房。
何麦香将药碗送到闺女手里,“慢点喝小心烫。”
烫字尾音未落,就见何喜宝一饮而尽,吓得她哎呦一声。
“你这孩子,有没有烫到。”
何喜宝擦拭嘴角笑道,“不烫,娘等爹回来让他买坛烈酒,越烈越好。”
“你又要干什么?”
何喜宝神秘一笑,“你等着看好戏吧。”
何麦香刚想说你别乱来,余光瞥见姚婉,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望着闺女背影,何麦香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这傻闺女可别干虎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