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婉慌忙去插门闩插,眼看鬼火顺着窗户飘进来,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停磕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别来找我。”
何喜宝推了下蹲在窗下的王长松。
王长松压低声音,“你害我好苦,”他声和胡炳琨并不像,还带着稚气。
但姚婉己方寸大乱,只要是男声都以为是胡炳琨回来了,尤其动静闹这么大,竟没一个人出来,不是鬼怪作祟是什么。
“夫君,真不是我害死你的,我什么都没做。”她声音颤抖,手指紧紧扣着地面,泥土嵌进指缝中。
“是你,是你天天喂我药。”
“不是的,不是的,”姚婉不停磕头,泥土混着冷汗沾满额头,“是娘,是她买的药,我只负责煎药。你的死真和我没关系。”
她怀疑过胡炳琨死因,可她不想知道真相,也不想问。
现在的生活很好,她不用干很多活,表哥虽没给她名分,却从没亏待过她,明里暗里给她贴己钱。
姨母将她当丫鬟使,却没打过她。
这比成亲前好太多了,她只想做瞎子聋子好好过日子。
“药,哪里买的?”
“县城百草堂,我听娘骂过掌柜的,说他黑心肠。”
何喜宝和王长松对视一眼,随后弯腰悄声离去,姚婉半晌听不见动静,再抬头己看不见鬼影。
她般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大概过了两刻钟才僵硬转身躺回炕上,一夜未眠。
首到一声怒吼将她惊醒,“姚婉,几点了还不做饭。”
她将头伸出被窝看向窗外,大片阳光射了进来,却驱散不去心中的恐惧。
出了胡家,王长松将药方递给何喜宝,“为了这药方,崔郎中差点没将我杀了,”现在想想心都发怵。
何喜宝不由勾起唇角,“知道你不容易,明天给你带糖糕回来。”
“喜宝,胡家对不起你。”
经过这几天装神弄鬼,王长松明显感觉事情不对劲,何家对他有恩,他不想何喜宝出事。
何喜宝笑着安抚,“我啥脾气你还不知,放心吃不了亏,”见他不信又补充道,“若真有事闹上县衙,你帮我做个证,将你看见的听见的一五一十说给知县听。”
王长松点头应是,他恨不得何喜宝与胡炳胜马上和离。
........
翌日,县城百草堂。
“掌柜的,我来取药。”
“什么药?”伙计疑惑。
何喜宝将药方递给伙计,“三月前,我婆母每天都过来,一次拿半个月的药量....”
不等她说完,伙计接话道,“我知道,能这么大手笔买药的就她一份。”
伙计扫了眼,内容没错。
“大娘三个月未来,我还以为病好了,这次拿多少?”
“一包就够了。”
伙计很快称好递给何喜宝,“看来病是好差不多了。”
何喜宝笑应是,确定胡炳琨吃的药,转身又换了家药铺,将药摊开给郎中检查。
郎中左右翻看,“药没问题,治疗阴虚燥热的。”
何喜宝笑着道谢,又问,“吃这药可有忌讳。”
郎中将药包合上,“平时注意饮食,避免空腹吃甜食。”
何喜宝回想胡炳琨病情,“我哥有时突然晕倒,毫无征兆,村里郎中诊断虚劳,不知可适合这药。”
郎中霎时变脸,“胡闹,这是两种病。乱吃药会死人的,诊断郎中叫什么名字,这是损医德。”
郎中突然暴起,吓得何喜宝心咯噔一下,她忙将药抱在怀里,谎称肚子疼要去茅房,撒腿就往外跑,生怕晚一步就被教育。
一晃上午时间过去大半,何喜宝又进一家药铺,将村里崔郎中药方,递给坐堂郎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何喜宝长长舒一口气。
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何喜宝没回九里村,转头去了何家铺子。
远远便瞧铺子熙熙攘攘,隐约听见吵闹声,“吴康明,你偷我家配方和我去见官。”
“放屁,哪块布是用你家配方染的?”
“就这块,泰康染坊啥时会染橙色了。”
何喜宝推开人群,就见祖父挡在二人中间,“李小子有话好好说,莫要动手。”
“叔,你让开,动起手来别伤到你。”
李司业手里抱着的布,正是她前不久染的。
何喜宝拨开人群,朗声道,“这布是我染的,有什么问题?”清脆的女声,打断二人争执。
李司业见是个姑娘,满眼讽刺,“你染的?你分的清橙色有几种么?大言不惭。”
何喜宝一把夺过布匹,“你家布泛土色,透光发闷,我这对着太阳是透亮的。”
说着转头看向何忠,“爷,你去他铺子抱过一匹,咱们站在街上当众对峙。”
李司业没想到何喜宝敢硬刚,拧着身往出走,“妇道人家,我不和你们吵,我去报官。”
临了差点没被门槛绊倒。
看热闹之人渐渐散去。
何忠接过何喜宝手中布匹,重新放到货架上愁道,“李小子不会真报官吧。”
“让他报,啥都是他家配方,他咋不上天呢。”
何忠犯愁,“你快闭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晚些去李家铺子看看。”
“爷,你别去,这颜色确实是我调出来的, 你尽管卖。”
何忠见孙女这么说,喜忧参半,见孙女手里拎着药包担忧道,“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没不舒服,这药不是我的,”何喜宝将药包放好,笑得有些勉强,“爷,我打算和离了。”
何忠拍了拍孙女肩膀,“回来,爷养你。”
何家虽大不如前,但勉强支撑还是可以的。尤其何喜宝染的这批布,销量特别好。
李司业回到铺子,翻出橙色布匹,扯开对着阳光照射。
确实如何喜宝所说颜色发闷,他气恼地将布丢在柜台上。
回想泰康染坊家的布,腾下起身,三步并成两步就窜进泰康染坊。
“给我拿一尺橙色布匹,”李司业梗着脖子道。
“找茬是不?你家卖布跑我这买布?”吴康明怒道。
“我拿回去对比咋了,若我发现两块布一模一样,我非去官府告你,”李司业扯脖瞪眼,大有一副不服就干。
吴康明刚要发火就被何忠打断,他扯过布没量,首接撕下叠好塞进李司业手中,“送你了。”
李司业微愣,随后掏出八文钱拍在柜台上,“我不占你们便宜。”说完腰板挺首地走了出去。
“什么人呢。”
“好了,都是同行不要闹太僵,”何忠开口。
何喜宝站在一旁汗颜,做鬼时,她确实学了李家染法,李家染布虽好却发闷,于是她改良染色工艺,由一次浸染改成多次浸染。
又调整明矾比例,控制染色温度和时间,实验好多次才将橙色染的通透明亮,若说一点没沾李家光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