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大人,我要举报高翠兰杀人。”
何喜宝话音未落,引起一阵骚动,“不是叔嫂通奸么?这怎么还有命案。”
“小娘子心真狠,前脚夫君被判刑,后脚举报婆母杀人,这是要赶尽杀绝呀,怨不得夫君偷情,这脾性谁会喜欢。”
“肃静,”杨知县拍下惊堂木,面容冷三分,伯阳县地界出现命案对他升迁不利。
他眸光凌厉,“何喜宝,此地是公堂,不是你信口开河的地方,拿着和离书与契书快些离去。”
“大人,可将我话听完再做决定,”何喜宝努力保持冷静,全靠恨意支撑。
“一年前,胡家长子胡炳琨突然晕倒,村里郎中诊断为虚劳,可高翠兰买的药却是治阴虚燥热,百草堂伙计可作证。”
“大人,我冤枉呀,我怎能对自家儿子下此毒手,”高翠兰开口辩驳,甚至来不及擦鼻涕眼泪。
“因为胡炳琨不是你亲生的,而姚婉却是你亲侄女,”何喜宝厉声道。
一句话如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九里村人面面相觑额,谁也不知胡家还有这层关系。
杨知县若有所思,“高翠兰,何喜宝说的可是事实。”
高翠兰大脑一片空白,她之所以搬离原户籍,来到陌生的九里村,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是二嫁,何喜宝是从何知。
她下意识否认,“放屁,我大儿子就是亲生的,”
杨知县再不济也是进士出身,又当官多年,一眼便看出高翠兰心虚,不由正色起来。
“来人,取户籍簿来。”
主簿翻出户籍册,急火火跑上公堂,翻到胡家内页指给杨知县看,杨知县扫了一眼冷声道。
“来人,将九里村郎中,百草堂伙计与掌柜,三人一同传上堂。”
高翠兰见事态发展不受控制,慌不择言道,“凭啥她说什么你信什么,你是不是收何家钱了。”
砰....惊堂木震得杨知县手心发麻,他面色铁青,“本官如何判案,不容你质疑,再敢诬陷本官,板子伺候。”
高翠兰吓得噤声。
杨知县虽算不上尽忠职守,但也对得起良心。
既然事情存疑,无论真假都会一探究竟。
若是报假案,杨知县看何喜宝的眼神变得锐利。
百草堂伙计和掌柜来得最快,二人战战兢兢跪在大堂,冷汗涔涔。
“草民叩见大人。”
杨知县冷声道,“谁是百草堂伙计。”
“草民是,”伙计脊骨软得挺不起腰,嘴唇抖得厉害。
来时掌柜给捕快塞了半角银子,得知自家药材吃死人,二人差点当场见阎王。若不是捕快强行拖来,恐怕己在路上。
“本官问你,可有人常年在你家拿药。”
伙计一时不敢接话,想矢口否认可心口发虚,只硬着头皮如实道,“有。”
“看下,堂上可有取药之人。”
伙计发懵,看谁?
他迷茫地看向杨知县,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掌柜突然开口,“没有。”
杨知县皱眉,“你可看清楚?”
“看清楚了确实没有。”
高翠兰一听他这么说,如释重负指着何喜宝大喊。
“大人,我告她诽谤。”
杨知县没有理她,而是眼神牢牢锁住伙计,“我问你,堂上可有常年取药之人,”不等伙计开口,又继续道。
“你可想清楚,做伪证轻则打板子重则流放。”
伙计下意识看向掌柜,见对方垂头不语,心下纠结。
若他道出实情,以后各铺子怕是不敢招他,若真是自家药害死人,他良心难安生。
伙计侧头望去,一眼便撞上何喜宝凌厉目光,心口一颤脱口而出。
“有。”
“指出来。”
伙计顶着掌柜吃人的目光,指向何喜宝,“她,五天前来取过一次药。”
随后手指转换方向,指着高翠兰,“三月以前,她连续取了整年的药。”
“放屁,老娘根本不认识你,”高翠兰嗷一声炸了。
“肃静,”杨知县眼神如刀般扫过,吓得高翠兰不敢说话,如今二人证词不一致,一时陷入困境。
半盏茶后,崔郎中气呼呼走进衙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等知县问话率先开口。
“我没诊断错,胡炳琨就是虚劳,谁也别想诬陷我。”
崔郎中快被烦死了,王长松那小子天天围在他身边,得空就问是不是把胡炳琨治死了,崔郎中行医一辈子,啥时受过这委屈。
如今胡炳琨之死惊动官府,他自然要为自己正名。
杨知县见堂下老头子怒目圆睁,竟不敢大声斥责,“将你给胡炳琨开的药方写出来。”
又是药方,若是让死去的师傅知道,这么多人质疑他开药有问题,都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他拿起小吏递来的笔墨,嗖嗖嗖写下药方,一气呵成不待任何停留。
杨知县看后,让人递给伙计,“看下,药方可对。”
崔郎中气得胡子乱颤,耻辱,奇耻大辱,行医多年竟被这么多人质疑医术,还让伙计辨认真假,崔郎中怒不可遏。
伙计只扫一眼便道,“不对,不是这药方。”
崔郎中霎时呆愣,啥?和他药方不一样,他顿时气消大半,理智回笼再看杨知县不知为何心突突的厉害。
“将你所知药方写出来,”杨知县重新将笔墨递给伙计,伙计歪歪扭扭将药方写好,一同递给杨知县。
两相对比,完全不同的两副药材,他吩咐捕快再召一名郎中,本就不大的公堂满满当当塞了一群人。
县城郎中捧着两张药方仔细看后,得出结论。
“虚劳之人不可服用阴虚燥热之药,会加重病情,若长久以往会死人的。”
杨知县挥手让其退下,冷声道,“高翠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大人我冤枉呀,我根本不认识这伙计,他一定是收了何喜宝的钱,对他收了钱,栽赃陷害我。”
高翠兰慌神开始胡乱攀咬,伙计听后急道,“我没撒谎,你每次取药都有记录,大人可去查验。”
杨知县调来百草堂账本,查看后真如伙计所说,阴虚燥热之药每隔一段会出十包,但掌柜和伙计口供不对,无法证明这药是高翠兰买的。
何喜宝见杨知县陷入困境,开口道,“我有高翠兰换药证据,是熬药用的药罐,它就在范癞子家枯井里。”
高翠兰闻言彻底慌了,“撒谎,范癞子家药罐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炳琨死后,胡炳胜逼她连药带罐一并销毁。
只可惜半路遇见于秀莲,情急之下将药罐丢入范癞子院内,等人走后她潜入范癞子家,可怎么也找不到药罐。
定是于秀莲哪个长舌妇告诉何喜宝的。
杨知县不知她心中所想,继续调查案情。
“来人,带何喜宝去范癞子家。”
两名衙役带着何喜宝去九里村,他们全程没说一句话。
挖出药罐,衙役带走于秀莲。
九里村,留守村民围在村口不敢说话,何麦香双眼红肿地跟在何喜宝身后,首到县衙外才被爹娘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