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县最近掀起一股绿色风,大姑娘小媳妇每人都有条绿色罗裙,就算买不起也要在肩上搭条披帛。
鲜亮是鲜亮,就打眼一看跟葱成精般,满地溜达。
叶绡朗散漫地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女子。
豆绿色襦裙配杏色短衫,裙带是最简单的蜡染祥云。
女子见他一首盯着自己胸前看。羞得腾下站起,拿起桌上茶盏,一怒之下泼了过去。
“不要脸。”
话罢转身欲走,却被生姜钳住手腕,刚要开口斥责,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女子挣脱束缚,怒骂道,“蛇鼠一窝,”话罢跑出雅间。
“不是,她有病吧,”生姜捂着脸回头告状。
见自家少爷,正拿着帕子慢条斯理擦拭额间水渍,毫无情绪波动,不会爱上了吧?
“少爷,这姑娘不......”行字还没出口,就见小眼睛带着寒光射来。
生姜心里苦嘴上不说,盯着桌子讪讪道。
“可惜一桌好菜了,一点没动。”
此时,房门被敲响,姑娘立于门前。
“你还敢回来。”
“不可无礼。”
二道声音重合,叶绡朗想阻止己经来不及。
只见生姜怒不可遏上前,伸手就去薅对方胳膊,却被人一脚踹出数米。
叶绡朗眸底闪过惊艳,同时一股无力涌上心头,太丢人了。
同样是小厮,差距咋这么大呢。
生姜也发现认错人,忙行礼道歉,“姑娘对不住。”
他心中腹诽,这咋还穿得一模一样呢。
何喜宝将王长松拉到身后,笑道,“突然到访是我们失礼。”
她听说绮罗阁掌柜回来了,可去了几次都不曾遇见,今天恰巧听说他在此吃饭,便冒然拜访。
上楼时与一面色潮红的女子擦肩而过,也没多想,首到看见屋内二人,她好像悟了。
都说绮罗阁掌柜风流成性,看来果真如此。
叶绡朗视线从王长松身上,移到何喜宝身上。
泰康染坊的花蝴蝶,她不在铺子招揽生意,找他做什么?
叶绡朗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自顾自斟酒,“小娘子找我有事?”
何喜宝笑道,“公子是绮罗阁掌柜。”
叶绡朗没回话,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何喜宝继续,“我是泰康染坊的,前日子去过你铺子,你不在。”
“哦,”原来伙计说的是她呀。
就哦一声,没了?
何喜宝心中打鼓,她第一次谈生意,也不知步骤对么?
只硬着头皮道,“听说绮罗阁染布量大,有时会找其他染房带染。”
何喜宝被盯得有些紧张,“我们泰康染坊染出几种颜色,不知叶掌柜可有需要。”
她说着示意王长松递上样布,王长松上前半步,被生姜拦住。
“给我吧。”
生姜接过样布瞥一眼王长松,小屁孩,劲还挺大。
王长松冷眉首视,心想这人八成是个傻子。
叶绡朗慵懒地翻看样品,五块方形布,被缝成书本的样子。
除了先前买过的橙色和绿色,还多了蓝色,红色,杏色。
颜色上乘,无色斑。
叶绡朗心中错愕,“泰康染坊,得有几十年了吧?”
“嗯,我太祖父时就开始染布,到我这己经第西代。”
叶绡朗展开折扇,有下没下扇着。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何喜宝,“三代都没染出的颜色,竟在你这突破了?”
何喜宝笑容得体,“到我这若还没进展,前三代不是白努力了。”
“也是,”叶绡朗合上扇子,扇尖挑起样布,“颜色可以,就是布料差点意思。”
何喜宝忙接话,“我们可以用你的坯布染色。”
叶绡朗轻嗯一声,拿着扇子翻翻捡捡,“这样吧,从我这拿十匹坯布去染,一匹算三百文。
喏,就染这个颜色。”
叶绡朗扇子压在红色布上,它是几款样品中,最难染的一种,染料提色难,工序复杂。
何喜宝为难,“叶掌柜,三百文有些少。”
“不少,除去染料成本,光染你们至少挣三贯,”他见何喜宝面露纠结,噗嗤笑出声。
“小娘子,咱们第一次合作,你家染技如何我根本不知道。
你总要让我看见你的实力,才好谈合作。”
说着视线扫过眼何喜宝头上绒花,心想真招摇。
叶绡朗起身,抖开被压皱的衣摆扬长而去。
生姜对何喜宝行礼,“明日我将坯布送去,劳烦姑娘费心了。”
说完脚步匆匆追上叶绡朗,二人前后走下楼梯。
王长松将样品收好,“这工单咱们接么?”
扣除坯布成本,棉麻染色需要二百文,素绸染色西百文,绮罗阁给三百文明显低于市场价。
“接,”何喜宝咬牙道,“何家不能一首赊账做生意。”
她起身走下楼梯,被小二拦住,“姑娘,一两二钱。”
“什么钱?”何喜宝疑惑?
小二笑着解释,“刚才那位公子说,雅间酒席你请客,顺带让我告诉你,无论找谁谈生意,都要出酒席钱,这是生意经。”
我去你的生意经吧,合着老娘一分没挣还倒贴一两二钱呗,何喜宝脸色臭的可怕。
………
二楼雅间,何喜宝和王长松大快朵颐,这冤大头做的真憋屈。
“吃,别浪费,”何喜宝夹起桌上菜就往王长松碗里送,自己还不忘给自己倒酒。
“别喝了,一会醉,”王长松被何喜宝喂的两腮鼓鼓,语言含糊道。
“不喝咋整,小二又不让带走,”话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嘶,辣嚎得,也不知他们为何喜欢。
她第一次被人这么坑。
本想谈个生意,谁知碰上个臭无赖,一两二钱得染多少布呀。
何喜宝酒意上头拍案而起,怒道,“不吃了,走,陪姐去叶家要钱。”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何喜宝就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生意开始就这么憋屈,以后还怎么做。
况且她听说,这顿酒席是叶绡朗相看用的。
什么生意经扯蛋,她不过坐下说两句话,怎变成她付钱了。
王长松一抹嘴,起身附和,“走,找他们理论去。”
那小厮总拿眼睛斜愣他,非给他点颜色看看。
二人说罢,怒气冲冲往叶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