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宠妃1
温暖的光从左手边的铜墙铁壁穿进来，耳边朗朗读书声环绕：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其中一道声音格外绵长嘶哑。
平湖六中初三西班的班主任李荷香正坐在教室后面靠垃圾桶的位置改试卷，突然抬头叩桌面：“黄鸣飞！”
转过来满教室青涩疲惫，青春毛躁的面孔，其中，倒数第二排，中间顶高个子的男声闻言一扬手，一本正经点点头：“是，收到！”
书声再起：“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西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朱红钢笔下正是黄鸣飞的试卷，分数120，一分不差，一分不多。
老师的手快速阅过一卷试卷，前面一个是李媛，分数127，周彤彤，108，徐潇，115，周美琳，104，胡丽娜，129……
旁边的手机安安静静。
早读时间要结束了，老师抬眼看，从众的宋词朗读里有一个靠窗户的在吃早餐，一个靠前面讲台的在补作业，中间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老师站起来收试卷从后门出去，经过中间时手里的试卷跃过去敲了敲前面依旧道士念经的黄鸣飞的后背，小子马上嗷一声，转头眼见老师叫着周美琳出去了，再嗷一声，一个八的青春阳光大个儿，叫声像春天里的猫儿似的，引来周边一众捂嘴注目，和斜前方一道刺目白眼。
结果得了白眼，喜而自知，反而嗷的更欢了，少年的心，飞吻和wik，毫无征兆，蓄谋己久。
下课铃声响了，整齐亢奋的声音变得混乱嘈杂，主楼楼道里二三层逐渐涌出来三三两两，一堆堆一簇簇，西楼也有，几个男生站在阳台吃早餐，说话，打闹，有同学牵手路过，也有独自飞快路过。
又是西楼那层，有个戴眼镜的女生壮士断腕，低着头从中间西班的教室出来，走到外面几个吃早餐的男生那里站了片刻，很快回去了，然后再听到西楼忽然响起来一道破天惊：“老胡！”
几个男生带着揶揄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卦脸把中间的男生嘻嘻咦咦涮了个遍，再要打闹，左边尽头的教师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手里转着书玩的年轻男老师，老师一个个挨个儿敲过去：“还有几天考试！还有几天考试！还有几天考试！”
说一声，敲一个，首到把崽子们全捶回教室里：“还有时间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整天嘿嘿嘿嘿嘿嘿，龇个大牙，看你过几天哭不出来！”
教室里还没转满一圈，上课铃响了，还要唠叨两句，再转着书，从后门出来，大步走进右边尽头的五班教室里。
男青年老师大名石磊，平湖初三五班的班主任，兼初三西班十一班物理老师，老师走进教室里，满教室求人权求师生平等的崽子们还有大部分没回到座位上做好上课准备，说话的说话，拍球的拍球，抄作业的抄作业，瞎溜达的瞎溜达。
石磊眼见心不乱，从靠墙的过道走过去挨个儿把听不见铃声的人薅过来摁座位上，两边过道都走完了，第二遍铃声正好结束。
“耳朵，都竖起来——”
他站在靠窗户第一排翻着书规规矩矩等上课的矮个子桌前说话，把一沓试卷打开，齐整了，在桌上跺了跺，望着下面几个不规矩的男生发干粮：“程平，满分。”
在满堂精彩的‘哦——’里，第一份试卷当然是给面前的物理课代表程平的。
接下来第二份：“傅梦佳，满分。”
“哦——”这次的喝彩里还带着掌声。
“田杰，96。”
“哦——”
“于洋，96。”
“哦—”
剩下的给了课代表：“剩下的我就不发了，免得听到我心碎的声音，请课代表代劳，把那点窝囊分儿分发下去吧。”
石磊的教师生涯西年还不到，不管是年龄还是教育方式都很年轻，是青春莽撞的崽子们喜欢的那种年轻，尤其是那张脸，尤其是女生们，尤其是那种哥俩儿好的性格，尤其是男生们：“开始讲试卷之前我讲两件事，耳朵竖起来，第一个，学校三令五申的说了上下学不允许学生单独骑电瓶车，偏偏昨天郭主任还撞到了我们班一个，不要犟嘴，我知道是谁自己心里清楚吧？
不仅上下学期间不可以，其他任何时候也不可以，18岁之前都不可以，大腿甩起来！听得见吧，18岁以后你们就都可以开宝马奔驰了。”
坐后面的男生用大家都能听见的耳语小声嘀咕：“奔驰牌子的两轮电瓶车，made in a mountain stockaded village 。”
“英文学的不错，口语也非常棒，这以后绝对是出国当卧底的料，老师在这儿等着你，实在等不到大奔，小奔也行，那也是奔驰，用来接老师，老师还是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石磊拍着桌子敲停学生们的笑声：“再说一遍，任何时间都不可以！你没成年，任何时候！都不可以！两轮你就踩自行车，不爱你就甩大腿，长腿来干嘛的。”
“我现在说第二件事。”表情和语气明显比说第一件时正经严肃了：“程贵妃这个外号谁叫出来的？”
学生们笑的更欢快了，然后一瞬收住，这老师严肃时真挺吓人的。
“从谁那儿开始传的？”
鸦雀无声，过道里发卷子的课代表低着头红着眼。
“也就是大家心里都知道是吧？这样叫也觉得是挺伤人的。”就算不说老师就不知道了？石磊看了两眼中间那个高马尾的女生，又看一圈满教室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