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诡影 2018年
老街的尽头，有家不起眼的小店，专卖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老板是个面色蜡黄的瘦高个，常年窝在店里，连阳光都晒不着。
村里人都叫他“鬼叔”，因为他那店里，总透着一股子阴森气。
这天，我闲着没事，晃悠到鬼叔的店门口。
店里头，灰蒙蒙的，空气里飘着股樟脑丸混着霉味的味道。
我随便瞅了两眼，突然被角落里的一面老旧铜镜给吸引住了。
那铜镜，模样古朴，边框上雕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兽纹。
镜面有些发黑，像是蒙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可就是这不真切，反倒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鬼叔，这镜子怎么卖？”我问。
鬼叔从柜台后头抬起头，那双小眼睛在昏暗中闪了闪。
“小伙子，这可不是普通的镜子。”他嗓音沙哑，带着一丝诡异。
“咋不普通了？还能照出我前世今生不成？”我笑着打趣道。
鬼叔没笑，反而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这镜子，能照出你心里最想看见的东西。”
我心里一动，这话听着有点意思。
“真的假的？”我将信将疑。
“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鬼叔示意我靠近那铜镜。
我好奇心大盛，拿起铜镜，对着自己照了照。
镜子里，我的脸还是我的脸，没啥稀奇的。
“鬼叔，你蒙我呢吧？”我撇撇嘴。
鬼叔却摇了摇头，指了指镜子背面。
“你摸摸这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摸去，在镜子背面，雕着一个凸起的图腾。
那图腾，像是一只眼睛，又像是一个漩涡。
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粘腻感。
“你心里想什么，就集中精神，对着这图腾想。”鬼叔指导道。
我半信半疑，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我那去世多年的奶奶。
奶奶生前最疼我，可惜走得早。
我睁开眼，再看向铜镜。
这一次，镜子里映出的，不再是我的脸。
而是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穿着褪色的蓝布褂子，冲着我露出温暖的笑容。
那是奶奶！活生生的奶奶！
我眼眶一热，差点没哭出来。
“奶奶……”我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镜子里的影像。
可手指刚碰到镜面，奶奶的影像就模糊了一下。
镜子里，奶奶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眼神也变得空洞。
我心里一惊，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鬼叔，这是怎么回事？”我看向鬼叔。
鬼叔慢悠悠地吐了口烟圈，眼神复杂。
“这镜子，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你不能触碰它。”鬼叔说，“一旦触碰，它就会……吸收。”
“吸收什么？”我心里发毛。
“吸收你所想之物的……灵。”鬼叔的声音变得低沉。
我听得汗毛首竖，赶紧把铜镜放回原处。
“这镜子……我不买了。”我有些心虚地说道。
鬼叔也没挽留，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你啊，还是别碰这些邪门歪道。”他轻声说。
我匆匆离开了鬼叔的店，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奶奶的影像，那僵硬的笑容，空洞的眼神，一首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从那天起，我总觉得家里哪里不对劲。
屋子里，常常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低声私语，又像是指甲刮过墙壁的声音。
我晚上睡觉，总觉得床边有人影晃动。
有时半夜醒来，会感到一股阴冷的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
可明明，窗户是关严实的。
我开始失眠，精神也越来越差。
朋友们都说我最近瘦了一圈，脸色也差得很。
我把这事儿告诉了我一个信佛的朋友，小李。
小李听完，脸色也变了。
“你是不是在鬼叔那店里，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他问。
我把铜镜的事情告诉了他。
小李听完，皱起了眉头。
“那镜子，怕是通往另一边的通道。”他说，“你触碰了它，可能把不干净的东西给引来了。”
我心里一凉，难道真是那铜镜惹的祸？
小李建议我去找个高人看看。
我心里也慌了，便和小李一起，去了趟城郊的老道观。
道长是个年迈的老人，仙风道骨的。
他听完我的描述，捋了捋胡子，半晌才开口。
“你身上，沾染了阴气。”道长说，“而且，缠着你的东西，道行不浅。”
“是什么东西？”我急忙问。
“是个执念。”道长叹了口气，“它想借你的身体，回到阳世。”
我听得毛骨悚然。
“那……那我该怎么办？”
道长给了我一道符，让我贴在床头，又让我每天晚上用柚子叶泡水擦身。
“这只能暂时镇住它，要想彻底解决，你得找到它的‘根’。”道长说。
“根？”我疑惑不解。
“它之所以缠着你，是因为你心里有空缺。”道长看向我，“你思念亡故的亲人，而它，恰好利用了这一点。”
我恍然大悟，难道是指那面铜镜？
道长告诉我，如果缠着我的东西越来越强，最终可能会控制我的心智。
甚至……替代我。
我回到家，按照道长说的，把符贴在床头，又用柚子叶擦身。
奇怪的是，当晚，那些诡异的声响和阴冷的感觉，果然减轻了不少。
可我心里还是不安。
我总觉得，那个“执念”还在伺机而动。
我开始仔细回忆那天在鬼叔店里的情景。
那铜镜，那张模糊的奶奶的脸，那僵硬的笑容……
我突然想到一个细节。
我伸手触碰镜面的时候，奶奶的影像模糊了，但紧接着，镜子里出现了一丝涟漪。
就像水面被投入石子一样。
鬼叔说，镜子会吸收所想之物的“灵”。
那如果，被吸收的“灵”太多了，会怎么样？
会不会……从镜子里跑出来？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再次去了鬼叔的店。
店里头还是那么昏暗，鬼叔还是窝在柜台后头。
他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小伙子，你怎么又来了？”他沙哑地问。
“鬼叔，我想再看看那面铜镜。”我说。
鬼叔没有阻拦，只是指了指角落。
我走到铜镜前，拿起它。
这次，我没有对着自己照，也没有去想什么。
我只是仔细观察着镜面。
那镜面，还是有些发黑，但隐约间，我看到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又像是一张扭曲的脸。
我心里一惊，赶紧放下镜子。
“鬼叔，这镜子……是不是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我压低声音问。
鬼叔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小伙子，这世上的东西，有它自己的道道。”他说，“你看它，它也在看你。”
我心里打了个寒颤。
“鬼叔，你是不是知道这镜子的来历？”我追问道。
鬼叔沉默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他缓缓开口。
“这镜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方士，用活人魂魄炼制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