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齐州城各大商户都快把府衙挤爆了。
他们堵住李知府讨说法,“永安城搞事情,你不能不管,这两天我们一件物品都没卖出去。”
“对,必须将他们赶出去,知府让知县欺负,这话好说不好听。”
李知府面色铁青,是他不想赶么?他是不敢。
晋国鼓励贸易互通,他若搞地方保护,别说王太尉,王知县的帖子都能递到皇帝面前。
他可不是生来就是知县,他是被贬下来的知县,上头人脉错综复杂,他敢轻易动么。
事情起因是齐州城打人,李知府自然不会替人背黑锅,他冷声道。
“前几天永安城走货郎在齐州城外被打,而且扬言不让永安城糕点进齐州城。”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谁打的找谁去。”
李知府深吸一口气,“就是因为找不到人,所以王知县才带人来找茬么?”
其中一人嘟囔道,“不让糕点进城,一定和糕点铺子有关,”说着他环视一周,见宋月舒站在角落里。
指着她质问,“是不是你惹的麻烦?”
宋月舒猛然被提问,心虚的表情没控制住,被人逮个正着。
“还真是你,你打人惹麻烦不要连累到我们。”
“对,我们这两天损失惨重,你却躲在角落里不出声,宋掌柜你不地道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怼的宋月舒根本插不进话,急得她面红耳赤。
宋月舒也没想到,根基浅的麦粒香敢对她反击。
更没想到小小知县敢以下犯上,就为了几个货郎。
宋家家主宋君杰,脸色阴沉的可怕。
李知府见大家吵得不可开交,一锤定音,先将宋月舒收押再对她进行审查。
永安城商队,三天后正式打道回府,这三天永安城彻底出名了,满齐州城人都知道,永安城的东西又好又便宜。
李知府已经查出,打人的幕后指使者是宋月舒,因械斗不算大事,罚款加关押两天就放了。
他将调查案宗抄写一份寄给王知县,又赔付货郎医药费,保证以后永安城货郎可以自由进出齐州城。
这场商战逐渐落下帷幕,但宋月舒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
永安城商户,只用三天便赚了半年的钱,恨不得让王知县天天带着他们砸场子。
王知县已经开始寻觅下家,可周围府城得知齐州城遭遇,再不敢惹永安城货郎,生怕哪里做的不对,他们回去告状。
倒不是他们怕王知县,只恨对方有个一品官员的爹。
王知县苦寻无果,只得按捺躁动得心等待时机。
麦粒香恢复生产,喜欢围堵糕点厂的货郎再次出现,王大山憨憨的笑容再次挂到脸上,他们每个人对挣钱都充满激情。
晚间,谷栗坐在谢忱身边看他对账,账本清晰笔锋干净,骨节分明的手时不时拨动两下算盘。
迷得谷栗不要不要的。
炽热的视线,烤得谢忱耳根红,他收笔侧头望向谷栗,“第一季度的账已经核对完,要看下么?”
谷栗疑惑抬头,“我怕看不懂,啊.....”一股大力将她拽入谢忱怀里。
随之腰肢被一双大手固定住,一提,一落,谷栗便坐到了谢忱怀里。
谢忱从身后环抱住谷栗,大脑袋窝在她颈间,胳膊穿过谷栗腋下,将账本翻到第一页。
“一月十五糕点厂,面粉十五袋,鸡蛋三千枚,牛奶十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谷栗颈间,痒意难耐。
谢忱唇角微勾,脸颊轻轻擦过谷栗颈间,“糕点厂后面荒地的手续已经办完了,名字写的你。”
谷栗伸手推了推他大脑袋,“不是说好写你么?”
“我想写你,”谢忱搂紧谷栗,手指轻轻翻动账本,“在村里建面粉厂,又要买铺子,咱们账上的钱有些紧张。”
“前期会有些难,越往后越轻松。”
谷栗拉着谢忱胳膊,将自已窝在他怀里。
“你这人干起活来没个轻重,我想多买些驴和磨盘,再雇几个短工,以后村里麦子都可以来麦粒香加工,咱们收取手工费,同时也可以收购他们的麦子。”
谢忱,“永安村的人都叫你傻子,你何苦帮他们。”
谷栗笑道,“我不是帮他们,我是想教谷家人挣钱,面粉厂让大伯一家管理,以他们的能力,不成问题。”
谢忱大脑袋蹭了蹭谷栗,“好,都听娘子的。”
谢家买荒地建房,在村里引起不小轰动,谷老头每天都要去现场看两眼,晚间怕东西丢,非要住在工地。
谢忱劝不动,只得陪着他一起受冻。
谷老头望着空旷的大院子吧嗒一口烟,“老农民都穷,你们弄这面粉厂谁来呀?”
谢忱笑道,“自家用也行,”说着他将棉帘掀开一角,防止木炭中毒。
“自家用?”谷老头动了下干涩的眼睛,他最近睡眠不好,怕建材丢总提心吊胆。
谢忱拿起炉上的水壶,将热水加入木盆中,伸手试了试水温,才蹲到谷老头身前,挽起他的裤角。
谷老头笑得欣慰,“你这孩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
热水滑过脚面,暖进谷老头心里,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孙女婿会给他洗脚。
谢忱按压着谷老头脚底板,笑道,“谷栗说晚上用热水泡脚,睡眠好,你最近太累眼底都泛青了。”
他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刚出话题。
“我和谷栗商量好了,糕点厂用面多,咱们自家加工能省很多,而且永安村种的都是麦子,与其低价卖给粮商,不如咱们从中截住。”
“面粉分销到各米粮铺子,比麦子挣钱。”
谢忱说半天不见回声,抬头望去只见谷老头靠在被褥处睡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将脚擦干,扶着谷老头躺下,掖好被角才端着水出去。
李家。
王氏拉着谷穗聊天,“穗,我听说你爷又去帮谢家看场子去了。”
说着叹了口气,摸着谷穗微微凸起的肚子,抱怨道,“这些年谷家对你不好,我都看在眼里,都说血浓于水,我想关系在差......”
王氏话音停顿,继续道,“你怀孕这么久,他们竟然没一个人来看你,怎狠下这心的。”
王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偷偷瞥了眼谷穗,见对方如木头般坐着心里就来气。
“你怀孕不比谢家建房重要,他们宁可帮那傻子,都不帮你。”
谷穗眼眸微动,心里有些厌烦,她不喜欢王氏叫谷栗傻子,但也没出口反驳,手掌轻轻拂过肚子。
“娘,我能嫁到李家,是我的福气。”
王氏心里腹诽,可不福气,啥活不干。
王氏面上笑道,“我们娶到你也是福气,咱们不攀比,谁让你婆家没谢家有钱呢,要是咱们也做糕点,也不至于被你娘家人瞧不起。”
谷穗闻言眼神黯淡几分,自从怀孕谷家没一个人过来看她,就连丁氏都不曾出现。
她以前恨不得离谷家远远的,可时至今日,不知为何心里堵的发慌。
晚间,李二牛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一进屋就掏出怀中吃食。
谷穗诧异,“这是什么?”
李二牛笑道,“荷花酥,你不是想吃糕点么?我特意给你买的,别让娘知道。”
谷穗既感动又想笑,她想吃麦粒香那种香香软软的,不是福满园这种糕点。
算了,也许李二牛记错了,可无论哪种糕点,都能证明李二牛心里是有她的。
她拿起一块荷花酥放入口中,酥酥脆脆口齿留香,她将剩下半块喂到李二牛嘴边,却被李二牛躲过。
“你现在怀着孩子,多吃些,”说完眼眸转了一圈,试探道,“穗,你如今怀孕了,不如将彩礼拿出来,给咱娃买些细布如何?”
谷穗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李二牛,笑道,“你若觉得彩礼放我这占地方,明天我就送谷家去。”
说完将荷花酥丢进袋里,“娘总在我耳边提家里没钱,不如我去糕点厂帮忙吧?”
怀孕前,她每个月往家拿二钱银子,怎就动不动就没钱。
李二牛本不想要彩礼,可架不住王氏一直叨叨,好不容易拉下脸面提了一句,媳妇就说家里没钱要去上工。
让怀孕的媳妇去挣钱,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李二牛表情有些尴尬,“你哪也不许去,老实在家待着。”
谷穗望了眼荷花酥,心里不是滋味,她想吃的不是这种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