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绡朗刚从府城回来，路经此处，恰巧看见何喜宝做宣传，满铺子绿色在阳光照射下，透着暖光。
让人移不开眼。
“泰康染坊？一个小染坊竟能染出如此鲜亮透彻的颜色？”叶绡朗慵懒地靠在车壁，手中把玩着玉器美人。
拇指滑过丰腴，不知在想什么，生姜站在车外半晌不见少爷吩咐，牵起缰绳就往家走。
还在思考的叶绡朗，脑袋咚一声磕在车框上，他捂住痛处没好气道，“生姜，你活腻了是不。”
赶车的生姜翻了个白眼，多大个脑袋磕下就呜嗷喊叫。
何忠坐在椅子上首不起腰，十三匹布一上午就卖光了，顺带着其他布也卖了不少。
吴康明盯着密密麻麻的订单，心生感慨，“生意好久没这般好了。”
何忠捶着双腿笑道，“可不么？我经营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
何麦香听二人聊天，忍不住勾起唇角，她将弄乱的布整理好，冲着屋外喊，“喜宝进来喝口水，晌午人少下午再继续。”
何喜宝哎了声，大步走进屋，接过何麦香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大口饮尽，她用袖子擦了下嘴角。
“娘，卖的怎么样？”
何麦香笑道，“都卖了，还多了二十匹订单，都要绿色的。”
“太好了，我晚上就开染。”
吴康明收起账本瞪了她一眼，“大晚上贪黑对身体不好，爹来染，你睡觉去。”
“你会调色？”
一句话将吴康明问愣了，对呀，这绿色是闺女调出来的，他还不会呢。
泰康染坊动静闹的有些大，县城布坊都被波及到，李司业橙色布还没研究明白，又出现了绿色布。
他在铺中左右踱步，急得一挠头，“他娘的，吴康明在哪找的染匠，”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年生意都得被抢光。
不行，他得去看看。
李司业快步朝泰康染坊走去，见铺内只有何忠一人，哈哈笑道，“叔，你是要发呀？这场景，我几年都没见过了。”
说着他走到柜台西处环视，“布呢？给我拿一尺。”
何忠笑道，“李小子，你来晚了，别说一尺了，半尺都没了。”
李司业心中嫉妒，面上却笑呵呵，“哎呦，我说什么来着，街上这么多布坊，就你家最有实力。”
他说着依靠在柜台处，小声问，“这布不是吴大哥染的吧。”
见他问起，何忠忍不住自豪，“世上今人胜古人，这布，我孙女染的。”
女人能染布？
李司业不信，认为何家定是有了新染匠，藏着掖着不敢公开。
他打哈哈道，“是么？那定随了何叔你，天生对颜色敏感。”
何忠闻言心情舒快，这染布还真不看男女，看天赋。
就像他孙女，就是老天爷赏饭吃。
李司业没套出有用信息，讪讪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下批布给他留一尺，他回家研究研究。
何忠笑着应是，李司业这种人不常见。说他傻吧，迎来送往挑不出过错，李家生意在他接手后蒸蒸日上。
说他精明吧，取得点成绩就跟孔雀开屏般，到处炫耀。
这人抬得起头颅，压得下脸面，总体来说就是没皮没脸，讨人烦，何忠是看着他长大，早习以为常。
后院库房，吴康明核对账本，收上来的定金堪堪够买绿矾，以朱福的性格就算今天不来，也超不过三天。
吴康明暗自叹气，正想着家中还有什么可当时，房门被人推开。
“爹，吃饭了。”
吴康明收起账本，“你娘可吃了？”
“都吃过了，”吴喜宝将饭菜摆好坐在他对面，随手拿起账本翻看，寥寥数眼，便知定金数额。
刨除绿矾价格，这批布料也就挣个手工费。
“爹，这次我想用荩草染。”
吴康明吃饭的动作一顿，“荩草和绿矾有色差，做生意讲的是诚意，咱不能收完钱，就偷工减料。”
何喜宝笑道，“我又不单单用荩草，放心吧，加绿矾，砸不了招牌。”
吴康明能放心才怪，“我还是多买些绿矾吧。”
做生意最忌讳冒进，闺女刚学染布可不能走歪路。
何喜宝哭笑不得，“好好好，按你心意买，若我做出的染料不好，咱就用绿矾。”
吴康明不信她所说，调色和提取是两码事，他现在就去买，免得到时闺女下不来台。
.........
九里村，数百米外有座上青山，山上绿植茂密种类多。
王长松父子总在此处打猎，哪里植被好，哪里有水源，王长松了如指掌。
因此何喜宝特意带上他做向导。
河沟边，何喜宝拿着半尺小锄头吭吃瘪肚刨地。
她从小到大没干过重活，动作笨拙又生疏，好不容易装满筐，人己经累到虚脱。
荩草用量大，一筐茎叶只能提取少许染液，费时费力，但染出的布鲜艳嫩绿。
不远处，王长松靠在桑树上，手中匕首灵活转动，细小的树枝皮被剥落。
他将光秃秃的树枝丢在一旁，桑树皮丢进筐里。
二人忙小半天，才弄出两筐原料。
王长松提起箩筐就往肩上背，却被何喜宝拦下。
“我背桑树皮，你背荩草。”
王长松脸颊微红，梗着脖子道，“你瞧不起我，男子汉大丈夫，一箩筐桑树皮都背不动，我还能做什么。”
说着双手穿过箩筐带，轻松背在身上，对着何喜宝转了两个圈。
得意道，“我从小打猎，这点重量不算什么。”
何喜宝勾唇浅笑，心想小孩子嘴硬，等累成狗就知道后悔了。
然而现实啪啪打脸，累成狗的她再次坐在地上喘粗气。
王长松双手不停为其扇风，“还是我和你一起抬吧。”
“不用，我能行，”何喜宝抖着腿站起，用力将箩筐背在身上，“小屁孩你懂什么，我是晌午吃少了，否则再来两筐都不成问题。”
王长松嘴角抽了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