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娘在府城转了七天,除了提花绫,连络车角都没看见。
她买了两匹提花绫就往家赶,一进院就扎进织布坊开始研究,甚至把提花绫拆丝分解,也不知咋纺织成的。
恰巧此时何喜宝过来进货。
“宋婶,我定的坯布好了没?”
“哎,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看看这丝线,我研究半天不知怎么织的,”说着牵住何喜宝的手就往纺车前凑。
“你看,线这么搭,这根就没了落处,若两根一起搭又不合理,”宋千娘将疑惑说出来。
何喜宝做鬼时曾在她身边待过一阵子,宋千娘在纺线织布这块极为聪明,懂钻研,只要看过纺车样式,就能拆解出来。
何喜宝故作沉思道,“以往抽取蚕丝,都是单根放到一起,你看这,”何喜宝将三根蚕丝错开缠绕在一起,示意宋千娘看。
宋千娘摆手,“我也是这么用线,不是丝线的问题。”
何喜宝翻动蚕丝,将丝线斜放叠加,“若这样纺织呢。”
宋千娘醍醐灌顶,“是纺车的问题。”
何喜宝叫她取来笔墨,在纸上勾勒出纺车样式,“宋婶,你看,纺车若做成这样,会不会好些。”
宋千娘只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哎吗一声,抱住何喜宝哈哈大笑。
“喜宝,你咋这么厉害,看个布料就能想出纺车样式。”
“宋婶,我瞎画的,也不知能不能实现。”
宋千娘心中畅快,拍着胸脯道,“交给我,若纺车做成,你家提货便宜两成。”
何喜宝哎了一声,她本为报答前世恩情,不想竟有意外之喜,以宋千娘实力不出月余就能放出提花绫,皆时她也能挣一笔。
二人说话的功夫,坯布己经装好。
王长松牵着驴绳等在外面,何喜宝望了眼冲宋千娘笑道,“婶子,染坊等坯布用呢,我先走了。”
“行,婶子说话算话,你这纺车若能用,两成少不了你的。”
宋千娘和纺车处了大半辈子,一点就透,她拿起图纸迫不及待往外走,“儿子,儿子快看看这张图纸。”
..........
三日后。
状元楼,雅间内。
生姜努力搬动花架,不让它挡住进门视线。
“你挪它做什么?”叶绡朗无语。
生姜置若罔闻,他将花架摆好忙跑到窗前,扒着窗框望街角望,见无人过来又去挪屏风。
雕花精巧檀木屏风有些重,他没好气道,“少爷,你就不能搭把手。”
“我让你订雅间,谁让你带内室了?”
“你听听你说的,我这都是为了谁,若成功了....”生姜啪啪拍了两下桌子,“在这做是么?你不嫌咯得慌,也要考虑考虑何掌柜身高。”
叶绡朗冷眼扫过,发现生姜根本没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关窗户。
“你关窗户做什么?”叶绡朗没好气道。
“密闭的空间才能增进观感,你想那么多染坊她不找,为何偏找你,”生姜顶着杀人目光继续道,“看上你了,你只要动动,问题不就解决了。”
动动,怎么动?叶绡朗都快被他气糊涂了。
生姜抽出叶绡朗腰间折扇,壮着胆塞进他手里,又将他身子向右侧掰了掰,随后倒退两步,似是不满意,掏出胭脂就往叶绡朗唇上招呼。
却被叶绡朗一脚踹开,“滚,真当爷是小倌了。”
生姜自知今天做的有些过,便随他去了。
咚咚咚....雅间门被敲响。
“来~了~”生姜突然一句,吓得何喜宝以为敲错门,她狐疑地看向门牌,没错呀?是天字一号雅间。
咯吱,门被打开,一张笑到变形的脸,硬生生闯入眼帘。
何喜宝心下存疑,莫不是黄皮子上身了?
生姜将门大敞西开,不等开口就听自家少爷道,“何掌柜里边请。”
生姜震惊转头。
不是,少爷你就不能老实坐在椅子上么?白瞎他摆的造型了。
何喜宝,“叶掌柜提前了。”
“刚到不久,”二人说着来到桌前,王长松刚要跟进去,就被生姜一把拉住,“主子谈生意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跟我出来。”
王长松冷冷瞥了眼生姜,越过他首接站在何喜宝身后。
哎,你杵这,我家少爷还怎么,生姜心里哪个急呀。
叶绡朗为何喜宝斟茶,“我想与何掌柜谈笔生意?”
二人上次谈生意,何喜宝吃了亏,这次她不敢轻易搭话,只笑着看他。
叶绡朗眸底含笑,继续道,“我想要提花绫染色方法,不知何掌柜要多少钱?”
提花绫染法是何喜宝做鬼时,从叶家染坊偷学的,就算叶家不买,过不了半年也会研究出来。
但送到嘴边的肉,何喜宝不可能拒绝,这生意好谈,只要给钱就是赚。
何喜宝说话多了分底气,“叶掌柜说笑了,配方是染坊的命根子,你这是想要我命呀。”
叶绡朗也不废话,首接道,“五十两。”
何喜宝心口怦怦跳,努力保持微笑,不敢搭话。
“一百两。”
依旧没有回音,就笑得越发灿烂了。
叶绡朗摸不清何喜宝底细,停下加码眼神戏谑地望向她,“何掌柜,一匹布六百文,一百两够你染多少布了。”
若不是抢占市场,他会在染布上耽误时间。
何喜宝眼里闪着精光,盯得叶绡朗有些不自在。
生姜站在一旁干着急,,你倒是呀。
叶绡朗不再加价,何喜宝有些失望,她笑道,“一百五十两。”
同意了?
叶绡朗挑眉,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仔细打量何喜宝,心想染布有几分本事,可惜见识短浅,只顾蝇头小利。
他放下茶盏,笑得人畜无害,“一百两。”
何喜宝起身,王长松顺势将椅子抽离,二人走到门口时。就听叶绡朗噗嗤笑出声,“何掌柜,生意有来有往,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我卖配方,不就是一锤子买卖么?”
叶绡朗点头,“行,一百五十两,不过我有个要求,你要手把手教一遍我的染匠。”
“没问题,”何喜宝压下心跳,可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就成了?一百五十两。
叶绡朗看向生姜。
生姜久久不能回神,事情解决了?不用,不用挣扎,说卖就卖呀?真想问问何喜宝,吃饭的本事就这么不值钱么?
生姜内心挣扎咆哮,捂着脑袋尖叫,可现实中的动作比谁都快,毛笔滑过纸张刷刷几下,写好契约,递给叶绡朗过目。
叶绡朗轻点下颚,生姜便转了方向,“何掌柜请过目。”
何喜宝仔细看过,拿起笔一刻不停地写上名字,生怕对方反悔。生姜递出银票,事情太顺利,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何喜宝接过便走,约定明天一早去叶家染坊。
出了状元楼,何喜宝腿软得险些栽倒在地,财富来得太快让人招架不住。
王长松忧心,“喜宝姐,你私自签订契约,吴伯会生气的。”
何喜宝给他个放心眼神,信誓旦旦说,“不怕,配方是我想出来的,我爹不会生气。”
她怀里揣巨款,不敢离开王长松半步,生怕鸡飞蛋打。有了这一百五十两,她就可以扩大染坊,买染缸,建池子。
染成品布,做成品衣服,扩展业务而不是单纯染布,卖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