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何麦香烙的胡饼,胡饼两边抹了蜜,吃起来香香甜甜的。
吴康明拿着胡饼吃得喷香,“闺女,今天叶掌柜说什么了?”从早忙到晚,他还没来得及过问。
何喜宝偷偷瞥了眼父亲,“叶绡朗想买提花绫的染制配方。”
“呃....”吴康明一口胡饼噎在喉咙里,忙端起热汤喝了口,半晌才缓过气道,“他想得美。”
何喜宝低头默默咬了口胡饼,“我卖了。”
“什么?”吴康明腾下起身,眼睛瞪溜圆,手里的胡饼啪一下摔在桌上,“你疯了,身为染匠你卖配方。”
何麦香被他吓一跳,伸手扯住吴康明袖子。
“你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吴康明气得拂开何麦香的手,指着何喜宝道,“你敢卖配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满屋找棍子,吓得何喜宝撒腿就跑,“爹,爹你冷静下,叶绡朗出了一百五十两,够咱家染十年的布了。”
“你和我算账,是不?老何家绝户了,过完你这辈子没下一代了是么?我叫你吃子孙饭,看我不打死你。”
何喜宝长这么大,第一次见父亲发这么大火,她心里发怵但不后悔,这方子本就是叶家的,她只是沾了重生的光。
她想解释,可吴康明哪里听得进去,提着棍子满院追她。
“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夫君消消气,孩子还小,”何麦香急得站在屋檐下首跺脚。
“哎呦喂,我这趟来的巧了不是。”吴老太(李翠花)牵着个孙子,站在院外哈哈大笑,她早看不惯二儿子家的闺女了。
一个女娃娃,吃的比她孙子还好。
吴康明见老娘过来,眉头微蹙将搅布棍放到染缸旁,“娘,你咋来了?”
“咋地,我不能过来呀,”话落,牵起吴耀宗就往屋里走,路过何喜宝时还不忘瞪她一眼。
“婆母,”何麦香小声道。
吴老太扫她一眼没说话,如到自家般抬腿进了堂屋。
吴耀宗嗅了嗅空气,很快捕捉到桌上的胡饼,“奶,饼。”吴耀宗撒开吴老太的手,跑到桌前。
一手抓一个,“奶,吃,”他左手举着胡饼,右手往嘴里塞。
吴老太见状笑得慈爱,“慢点吃,不够让你二婶烙。”
吴耀宗满嘴塞着吃食,一时无法答话,只胡乱地点头。
“娘,我去给你拿副碗筷。”
何家碗筷是分开的,何喜宝是红碗,夫妻俩是蓝碗,老太太拿起红碗就开吃,“我用这个就行,从早上到现在一口没吃饭,可饿死我了。”
说完看向屋里站着的三人,“正好你们都在,我说一件事。”
吴康明狐疑,自从他入赘,家里的事情从没问过他,如今这大老远过来问他意见。
吴老太抹了把嘴,又替小孙子擦了擦。
吴家己经分家,吴老太和吴老头归大儿子养,倒不是有多爱大儿子,只是不想小儿子太累。
吴耀宗正是三儿子所生。
何喜宝翻了个白眼,心想指定没好事,这边心思刚落就听吴老太道,“我听盼君说喜宝和离了?”
哎呦喂,多谢你关心了,这都快一年了你才想起来呀。
吴康明不耐烦道,“娘,你到底什么事?”配方的事情还没解决,他娘又来添乱,吴康明只觉心在油锅中煎熬。
“你这什么态度,我来你家说两句话,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想当初我生你差点见了阎王,你就这么对我。”
吴康明一股无力感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自出生到成家立业,都是大哥在照顾他,可这生育之恩却怎么也还不清。
吴老太见他不出声,满意了。
继续吃着手中的饼,“你媳妇也生不出儿子,闺女还和离了,我做主将耀辉过继到你家,以后给你当儿子养老送终。”
“娘,”吴康明声音突然拔高。
“我入赘到何家,就算过继,也是过继何家子嗣,跟吴家有什么关系。”
“你喊什么,何家要不是死绝了,我能让我孙子姓何?好赖不分。”
何喜宝实在听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抓起吴耀宗腰带,提起就往外走。
吴耀宗被勒得哇哇大叫,“放开我,你个赔钱货,放开我。”
李翠莲哎吗一声,手中胡饼来得急放,追在何喜宝身后喊,“你干什么,放开我孙子,”可终究晚了一步。
眼见何喜宝一个用力,就将她宝贝孙子,丢出了何家。
“何喜宝,我弄死你,”吴耀宗从小就是小霸王,哪受过这委屈,他一股脑爬起,猛地向何喜宝冲去。
不等近身,就被何喜宝一脚踹翻在地,八九岁的孩子如乌龟般,摔的西仰八叉。
吴老太见状嗷的一声,“敢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她伸手就要去撕何喜宝,却被吴康明拦住。
何喜宝眼神冰冷,“何家有我在,就不是绝户,再让我听见你诅咒何家,我断了你养老钱。”
吴老太一听要不给养老钱,气焰小了一半,她抱起孙子看向吴康明。
“不过继也行,让你三弟过来帮工,我听说染坊长工一月半贯,你三弟就给一贯吧。”
何喜宝气笑了,她就说吴老太怎么舍得她宝贝孙子改姓,原在这等她呢。
“不行,”何喜宝冷声拒绝。
“我和你爹说话,你插什么嘴,”吴老太炸毛道。
“就凭我是何家人,就有权插嘴。”
“你听听,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还没死呢,她就想当家作主了,”吴老太指着何喜宝冲吴康明喊道。
吴康明一看闺女,又想起她卖配方的事情了,脸瞬间冷了。
何喜宝感受到父亲冷飕飕的眼神,往何麦香身边靠了靠。
撇嘴道,“我三叔那么厉害,还用来我家讨吃食。”
“啥叫讨吃食,我这是为你好,外人能有自家人放心。”
吴老太瞪了眼何喜宝,“我不跟你说,我跟我儿子说,一个外姓人不够你札幌的了。”
吴康明,“啥是外姓人,她是我闺女,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老三一辈子没干过重活,染坊不适合他。你也早些回去,免得夜黑路不好走。”
“干啥重活,你让他管工人不就得了,”吴老太理所当然道。
她都打听清楚了,何家染坊最近挣了不少钱,连带着九里村都沾光,凭啥她小儿子不能来。
吴老太搂着吴耀宗往院里走,“你不让三郎过来,我就不走了,老娘从三里村走到这不是听你说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