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汤池这边安静多了。
几人大咧咧围坐在池子里，时不时发出噗噗抹脸声。
两刻钟后陆续起身穿衣服，王长松感觉一道强烈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抬眸望去正正撞上一双小眼睛。
王长松下意识拢紧衣衫，“叶掌柜不穿衣服么？”
叶绡朗穿着亵裤光着上身坐在凳子上，眼神肆无忌惮打量王长松，以往欣赏荡然无存，现看他哪哪都碍眼。
“你如此身手不该做长工，县衙主簿与我有些交情，可安排你去当皂吏。”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会掉陷阱。
王长松不敢搭话，赶忙系紧腰带，思索片刻又加上一扣，套上外衫匆匆往外走。
“有狗追他呀，跑这么快，”生姜从里走出。
叶绡朗无力抬头不想看他，生姜顺着他视线望去，屋顶什么都没有，也不知有啥好看的。
收回视线，拿起一旁衣服丢在叶绡朗身上，“该脱时不脱，现在晾给谁看。”
叶绡朗深吸一口气套上衣服，出了汤池室。
六家休整一晚继续启程，路因昨晚下了雨有些泥泞，但空气特别清新，泥土混着草香让人忍不住深吸。
北方七个府城，八十一个县，每个县出三家织坊，三家染坊。合计西百八十六间铺子，所有铺子都赶往京州府。
路越走，人越多。
伯阳县六家人跟土包子般淹没在重商队中，一群人走走停停，终于在选拔前进了京州府。
京州府人声鼎沸，随处可见来往商人，街边小贩忙得不可开交，更有推推搡搡争吵不断之声。
六家人没见过世面，一双眼睛忙个不停，看这新鲜看那也新鲜，马车顺着主道停在府衙前，递上通帖由衙役登记。
半晌后从内走出个带刀捕快，他与门役说了两句，走下台阶。
“伯阳县来的。”
李司业率先开口道是。
“跟我走吧，”捕快在前带路，六家人牵着马车跟在后面，转过主街进入辅路，入眼便见红墙斜瓦，沿街百米有余。
行至院门前停下，捕快上前叩响门环，很快便有人将门打开。捕快和门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那门役往他们这瞥了眼。
随后将整个大门打开。
“六位掌柜请随我来。”
马车排队进门，便见一片空地，地面铺着青石板，对面是正堂，左右两侧是厢房，房前长廊连接内门，至于内门里是啥就不得而知了。
好大的宅子，是她从没见过的规模。
何喜宝收回视线，接过门役递来的木牌，木牌写着申三。
门役开口道，“此牌收好，万不可丢失，甄选期间它便是你们的凭证，吃饭，留守，外出都需要出示此牌。”
何喜宝闻言将木牌系在腰上。
门役带着几人穿过两道门，进入内院辅路，行至十几米停在一处院子。
“那是马厩，对面是正堂，两边是卧房。你们按木牌入住，甄选前会有衙役通知你们，这期间可随意活动，也可去街上逛逛，领略下京州府风貌。”
李司业笑道，“多谢差爷提醒，”他将半角银子塞进门役手中，门役将手中银子转了个圈，心中嘲讽小地方来得就是抠搜。
面上却公事公办道，“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话罢，转身离去。
白念棠轻轻拍着胸口，“可吓死我了，他们怎么都不笑呀。”
“府城不比县城，规矩多，没事别担心，”白念承安抚道。
李司业大咧咧，“怕啥，他们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吃了你。”
众人闻言笑出声来。
何喜宝拿着木牌找到住处，屋子不是很大，右侧屏风内是一铺大炕，炕稍放了五双被褥，左侧一排衣柜，中间放了个圆桌五个凳子再无其它。
何喜宝刚将行李放下，其他人便走了进来，白念棠小声嘟囔，“还以为一人一间，合着五人一间。”
“己经很好了，朝廷若不提供住处，咱们连客栈门都挤不进去，”宋千娘笑着打趣，她打开衣柜将包裹往里一塞。
砰...关上。
随后一头栽到炕上长舒一口气，“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白念棠见她没换衣服没洗澡就往炕上躺，皱眉道，“宋婶，哪有大白天往炕上躺的，快起来。”
宋千娘累了一路，岂能理她说什么。
白念棠无法只得跑到炕边，指着另一面墙道，“我睡这，我不挨着宋婶。”
宋千娘歪头看她，见小姑娘脸颊气得绯红，无奈起身，“我不躺便是。”
蓝家姐妹对视一眼，将行李依次摆到白念棠旁边，宋千娘身侧只剩一个位置，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何喜宝身体疲惫，也想躺炕上首首腰，又怕三个小姑娘闹脾气，她们要在京州府待一个月，总不能像仇人一样。
何喜宝笑道，“那我挨着婶子吧。”
三人见状偷偷松了口气。
收拾妥妥，何喜宝忍不住参观起院子，连廊挺好以后家里建一个，院里花坛雅致以后家里建一个。
门洞只能过一人，不行，来回拿东西不方便，改宽，家里建一个。
水井不错....何喜宝拿起水瓢盛些，刚要喝就听叶绡朗道，“何掌柜也来看水质么？”
“叶掌柜，李掌柜，”何喜宝诧异，“你们来看水质？”
李司业哈哈笑道，“何掌柜能想到，我们自然也能想到，”说着望了眼水桶，“你先尝。”
何喜宝端着水瓢浅抿一口，口感有些硬，她将水倒掉盛了半瓢递给李司业，却不想被叶绡朗截胡。
李司业啧了一声。
叶绡朗一手拿着水瓢柄，另一只手扶上边缘，将何喜宝喝过的位置用拇指擦拭两下，最后将喝剩下的倒掉。
拿着空瓢在水桶里转了两圈，才盛出半瓢递给李司业。
李司业接过猛灌一口，水在口中停留片刻，吐了出来。
“呸...这水比咱们伯阳县的差远了。”
何喜宝也发现这点，三人围着水井沉默。
“明天我去买坯布，”何喜宝话落就听李司业道，“我和你一起去。”
“叶掌柜去不？”
叶绡朗点头，“再去京州府的染料坊看一眼，他们的染料用他们的水，应该能找出解决办法。”
“行就这么定了，”李司业一拍大腿，转身去了别处，独留叶绡朗与何喜宝二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