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霖镇的早市刚开张，空气中还飘着蒸饼的香气。林寒蹲在鱼市角落，面前摆着连夜从寒潭捕来的银鳞鱼。这些鱼每条腮边都带着金纹，是白济特意叮嘱要的药材。
"新鲜的银鳞鱼，三文钱一条！"
吆喝声引来几个妇人围观。林寒压低了斗笠，右臂缠着厚布——自从吸收了铁匠铺的精铁，鳞片己经蔓延到肘部，连白济给的药粉都难以完全遮掩。背后竹筐里，林小鱼裹着棉被昏睡，呼出的白气在筐沿结出细密冰花。
"小哥，这鱼怎么卖？"一个穿绸缎的胖妇人蹲下来，指尖刚碰到鱼鳃就惊叫缩回，"哎哟！这鱼会咬人？"
林寒低头一看，竹篓里的银鳞鱼突然变得异常活跃，鱼鳃处的金纹正发出微弱光芒。更诡异的是，所有鱼头都转向同一个方向——集市中央新贴出的告示栏前，两个穿锦袍的男子正在争执。
"今年测灵大会提前了？"高个男子扯着告示一角，"玄天剑宗搞什么鬼？"
"据说剑冢异动。"矮胖的那个压低声音，"需要大量新血镇压......"
林寒的右臂突然刺痛。鳞片下的血管像被无形之手攥住，疯狂抽取体内铁质。他强忍痛楚摸出最后一点药粉吞下，却看见那俩修士同时转头看向自己——确切地说，是看向他装鱼的竹篓。
"这位小兄弟。"高个修士大步走来，腰间的青铜令牌叮当作响，"你的鱼我们全要了。"
矮胖修士首接扔下一块碎银。银子刚落在鱼篓旁，所有银鳞鱼突然剧烈挣扎，鱼嘴大张喷出冰雾。林寒暗道不好——这些鱼显然对修士身上的金属产生了反应。
"且慢！"一个尖利声音插进来。穿绛紫道袍的瘦削男子从人群中挤出，甩出三枚铜钱精准叠在碎银上，"价高者得，这是规矩。"
高个修士脸色骤变："阴傀宗也敢插手玄天剑宗的事？"
话音未落，矮胖修士突然发难。他袖中飞出一道黄符，在空中化作火蛇扑向紫袍人。紫袍人冷笑一声，腰间骷髅挂坠喷出黑雾，雾中伸出森白骨爪掐灭火蛇。
"轰！"
爆炸气浪掀翻了整个鱼摊。林寒护着竹筐滚出三丈远，右臂缠着的布条被余波震碎。鳞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那两个修士腰间的令牌突然嗡嗡震颤，竟挣脱束带朝他飞来！
"果然有古怪！"高个修士并指成剑，一道青光劈向林寒面门。
林寒本能地抬臂格挡。鳞片与剑气相撞爆出刺目火花，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这次不是渴望金属，而是实实在在的受伤。他踉跄后退时，瞥见地上有个灰扑扑的布袋，正是那紫袍人被炸飞的储物袋。
"小子找死！"矮胖修士掐诀念咒，七柄飞剑从背后剑匣鱼贯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竹筐里突然迸发刺骨寒气。林小鱼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颈间玉葫芦正喷出冰蓝色雾气。飞剑撞入雾气的瞬间全部凝霜坠落，剑身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
"寒髓？！"两个修士骇然变色，不约而同暴退数丈。
林寒趁机抓起储物袋，背起竹筐就往人群里钻。身后传来阵阵爆响，整个集市瞬间大乱。当他拐进暗巷时，右臂鳞片突然自主蠕动，将那个捡来的储物袋裹住吞噬。
"等等！别吃——"
己经迟了。布袋在鳞片间化作飞灰，只余几样物品叮当落地：一本泛黄的《基础灵药图解》，三块黯淡的灵石，还有片沾着血迹的玄铁令牌碎片。
林寒刚拾起书册，巷口突然传来破空声。他抱着妹妹贴墙隐蔽，看见那两个修士御剑升空，正在镇子上方盘旋搜寻。矮胖修士手中拿着个罗盘状法器，指针不断指向各个方位——每当指向林寒所在巷子时，林小鱼颈间的玉葫芦就会闪过微光，干扰指针摆动。
"先出城。"林寒翻开书册快速浏览，在"极寒类灵植"章节发现了关键信息。玄冰草的插图旁标注着生长特性："唯剑宗冰狱谷可活，花叶俱为解毒圣品，然根茎含剧毒......"
他瞳孔骤缩——这描述与白济所言完全相反！如果书中记载为真，那么玄冰草的根茎非但不能解毒，反而会加剧寒毒发作。手指无意识着书页，突然触到某处细微凸起。
撕开书脊夹层，里面竟藏着半张地图。羊皮纸上用朱砂标着冰狱谷的暗道，旁边还有蝇头小楷批注："亥时三刻，寒潮间隙可入"。更令人心惊的是，地图角落画着个锁链图案，与林小鱼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
"哥......"林小鱼虚弱地拽他衣角，"袋子里有剑宗的味道......"
林寒这才注意到那片令牌碎片。翻到背面，隐约可见"刑堂"二字。结合先前听到的"剑冢异动"，一个模糊的猜测逐渐成形——玄天剑宗内部恐怕有人急需压制寒髓反噬，这才提前招收弟子。
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林寒将地图和令牌藏进鞋底，背着妹妹混入逃难的人群。当他们穿过镇门时，城墙上的告示正在风中哗啦作响，上面"测灵大会"西个朱砂大字鲜艳如血。
白济给的药粉只剩最后一撮。林寒站在官道岔路口，看了看右臂愈发明显的鳞片，又望了望北方隐约可见的群山轮廓。妹妹的性命、体内的化龙诀、神秘的寒髓锁......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我们去测灵大会。"他调整竹筐位置，让林小鱼能靠得更舒服些，"光明正大进玄天剑宗。"
竹筐里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林寒回头一看，那三颗灵石不知何时被林小鱼握在手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她在无意识吸收灵气！更惊人的是，灵石核心处浮现出细小的锁链虚影，与白济心口的如出一辙。
林寒突然明白白济所说的"三个月"是什么意思。每吸收一分灵气，寒髓锁就会侵蚀宿主一分。而玄天剑宗的测灵大会，本质上恐怕是场残酷的筛选——找出最适合承载寒髓的容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