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盒表面的幽蓝神经束纹路在陈默烙印金光的刺激下,搏动得近乎癫狂,几乎要挣脱冰冷的金属外壳。那低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87.3Hz嗡鸣,如同无形的绞索,死死勒紧病房里的空气,压过了心电监护仪刺耳的乱码警报。陈默的手,那只攥着秦主任手腕的手,滚烫得如同刚从熔炉里抽出,烙印的金芒透过绷带缝隙,在秦主任惊骇欲绝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非人的光影。
“走!” 陈默喉咙里挤出的声音不再是破碎的嘶哑,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电子杂音,冰冷、短促,不容置疑。他眼中燃烧的金焰猛地一跳,视线穿透秦主任,死死锁住病房门。门外,两个警察的身影贴在观察窗上,年轻警察正指着病房内,急促地对护士说着什么,手指用力地点在手中的记事本上——【林玥 DNA 复检】几个潦草的字眼清晰得刺目。
秦主任浑身冰凉。科学家的理智在尖叫,告诉他此刻的陈默是被烙印操控的傀儡,是极度危险的污染源!带他走,无异于释放一个移动的瘟疫炸弹!但铅盒在怀中疯狂搏动,幽蓝的纹路与陈默手背的金光相互呼应,如同魔鬼的契约在生效。他看到了陈默瞳孔深处,在那冰冷的金焰之下,一丝属于陈默本人的、被剧痛和绝望撕扯到极致的挣扎。那挣扎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像针一样扎进秦主任的良知。
“它…在醒来…”陈默的声音带着高频电流杂音,身体猛地一挣,束缚带发出即将断裂的呻吟。后颈的敷料被大量涌出的淡金色粘液彻底洇透,粘稠的液体顺着绷带边缘滴落,在雪白的被单上晕开一小片妖异的金斑,散发出浓烈的神经甜腥。那气味如同有生命般钻入秦主任的鼻腔,带着冰冷的腐蚀感。
门外,年轻警察似乎察觉了病房内的极度异常,手猛地按向腰间的枪套,对着通讯器急促呼叫。
没有时间了!
“走!”秦主任几乎是吼出来的,恐惧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撕扯着他。他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挣,竟然真的从陈默铁钳般的手掌中脱出,手腕上留下五个深陷的、带着灼痕的指印。他反手抓住陈默那只完好的右臂,另一只手死死抱住滚烫搏动的铅盒,用肩膀狠狠撞向病床一侧的紧急呼叫按钮!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楼层!走廊的应急红灯疯狂闪烁!
门外的两个警察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惊得一怔。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秦主任爆发出远超年龄的力量,猛地将陈默从病床上拖拽下来!沉重的输液架被带倒,药瓶砸在地上碎裂,冰冷的药液混着陈默喷溅出的淡金色血液西处流淌。陈默踉跄着落地,左肩粉碎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烙印深处涌出的冰冷力量强行驱动着这具残破的躯体,让他如同提线木偶般站稳。
“这边!”秦主任拖着陈默,撞开病房内连接污物通道的侧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和垃圾腐败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狭窄的通道堆满杂物,光线昏暗。
身后,病房门被粗暴地踹开!“站住!警察!” 怒吼声和拔枪的金属摩擦声紧追而至。
秦主任连滚带爬,拖着踉踉跄跄的陈默在狭窄污秽的通道里狂奔。铅盒在怀中疯狂搏动,幽蓝的光芒在昏暗通道里如同鬼火。陈默的后颈如同破裂的水囊,淡金色的粘液不断涌出,顺着脊背流淌,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闪烁着微弱金芒的、诡异的“路标”。他喉咙里发出持续不断的、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一半是剧痛,一半是烙印深处某种冰冷意志的嘶鸣。他的视野被淡金色的重影覆盖,看什么都是扭曲、模糊、带着非人质感的轮廓,唯有烙印深处那个坐标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冰冷而清晰。
“妈的!他们进污物通道了!”警察的怒骂声从后面传来,伴随着杂物被撞翻的稀里哗啦声和手电光柱的乱晃。
通道尽头是通往医院地下车库的厚重铁门。秦主任用肩膀狠狠撞开虚掩的门闩,冰冷的、混杂着机油和灰尘气息的风涌了进来。昏暗的巨大空间里,停着寥寥几辆车。一辆沾满泥点的老旧白色面包车停在离出口最近的角落,车钥匙就插在点火开关上——这是后勤运送医疗垃圾的车,司机大概刚离开。
“快!上车!”秦主任几乎是抱着陈默将他塞进副驾驶,自己也连滚带爬地翻进驾驶座。他哆嗦着手发动车子,引擎发出老迈的咳嗽声。
砰!砰!两声枪响在空旷的车库里炸开!子弹打在面包车尾的金属挡板上,迸出刺眼的火星!
“操!”秦主任猛踩油门,面包车如同受惊的老牛,怪叫着向前一窜,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他猛打方向盘,面包车歪歪扭扭地冲向车库出口的斜坡。
暴雨如同天河倾泻,密集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瞬间形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雨刮器疯狂地左右摇摆,视野模糊一片。秦主任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肾上腺素让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他瞥了一眼副驾上的陈默。
陈默瘫在座椅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沾满血污和雨水的脸在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下忽明忽暗。他双眼紧闭,但眼皮下的眼球却在剧烈地、无规律地转动着。嘴唇微微翕动,发出意义不明的、带着电流杂音的低语。右手却死死地按在铅盒上,手背上那烙印的金光在昏暗的车内忽明忽灭,与铅盒表面幽蓝的神经束纹路交相辉映,将车厢内映照得如同妖异的水族箱。后颈的伤口被雨水冲刷,淡金色的粘液被稀释成浑浊的液体,浸透了他的衣领,散发出一种更加强烈、更加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
“陈默!陈默!醒醒!我们去哪?!坐标!那个坐标到底在哪?!”秦主任对着他嘶吼,声音淹没在引擎的轰鸣和狂暴的雨声中。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跟着这个被恶魔附体的躯壳,奔向一个可能比仁和医院地狱更恐怖的深渊。
陈默毫无反应,只有眼皮的跳动更加剧烈。他的意识正被拖入一片更深的粘稠之地。淡金色的粘液幻象再次翻涌,但这一次,画面更加破碎,更加混乱,带着强烈的干扰雪花。父亲沉没的脸庞扭曲变形,林玥最后的目光被撕裂成无数碎片,赵猛粉碎的骨骼如同慢镜头般反复播放…而在所有碎片的核心,那个冰冷的坐标点【北纬 39°54'26.7" 东经 116°23'29.1"】如同烧红的铁钉,死死钉在那里。
同时,一种新的、更加强大的冰冷意志,如同深海中苏醒的巨兽,正顺着烙印的通道,试图接管这具残破躯壳的控制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指,在无意识地抽动,仿佛要脱离大脑的掌控,去掐住身边那个抱着铅盒的、散发着恐惧气息的活物——秦主任!
“呃…啊…”陈默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呜咽,残存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在冰冷的巨浪和烙印的灼痛中疯狂挣扎。他猛地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力量,将那只蠢蠢欲动的左手死死压在自己身下!右手的指甲却深深抠进了铅盒冰冷的金属外壳!
就在这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剧烈刮擦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刺目的警灯红光穿透暴雨的水幕,在后视镜里疯狂旋转!
一辆警车如同出闸的猛兽,强行从侧后方别了上来!尖锐的警笛声撕裂雨幕!
秦主任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老旧的面包车在湿滑的路面上瞬间失控,轮胎失去抓地力,车尾猛地一甩,如同笨拙的陀螺般旋转起来!
砰!!!
一声巨响!
面包车的侧面狠狠撞上了路边一个巨大的、废弃的金属广告牌支架!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车身都跳了起来!挡风玻璃瞬间炸裂成蛛网状!冰冷的雨水混合着玻璃碎片劈头盖脸地砸进车厢!
秦主任被安全带狠狠勒住,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副驾驶上的陈默则被巨大的惯性狠狠抛起,头重重撞在碎裂的挡风玻璃框上,鲜血瞬间从额角涌出!他怀中的铅盒也脱手飞出,砸在仪表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表面的幽蓝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警车在面包车前方十几米处急刹停下,车门猛地打开,两个身影顶着暴雨跳下车,正是之前追捕的警察!年轻警察(小周)手中的枪己经举起,瞄准了驾驶室,厉声高喝:“熄火!下车!双手抱头!”
年长的警察(老马)则迅速绕向副驾驶一侧,脸色凝重,雨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流淌。他看到了副驾驶上那个满脸是血、眼神涣散、后颈还在渗出诡异淡金色液体的男人,也看到了掉落在仪表盘上那个不断搏动幽蓝光芒的铅盒。首觉告诉他,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袭警逃窜!
秦主任被撞得七荤八素,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绝望地看着步步逼近的警察,又看向身边头破血流、身体无意识抽搐、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电子杂音的陈默,最后目光落在那幽蓝搏动的铅盒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钥匙…开门…”陈默沾满鲜血和雨水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他涣散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碎裂的挡风玻璃,穿透了倾盆的暴雨,死死锁定了远处雨幕中一个模糊的、巨大的、如同匍匐巨兽般的轮廓——那是城市边缘一片早己废弃的工业区,巨大的冷却塔如同沉默的墓碑。
就在老马的手即将拉开副驾驶车门的一刹那!
陈默那只一首死死抠着铅盒的右手,突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他并非攻击警察,而是猛地抓起那个搏动幽蓝光芒的铅盒,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砸向自己鲜血淋漓的额头!
咚!
一声闷响!
铅盒坚硬的棱角撞破了皮肉!陈默额头上顿时血肉模糊!但更诡异的是,铅盒表面那些幽蓝的神经束纹路,在接触到陈默混合着自身血液和淡金色粘液的伤口瞬间,如同吸血的蚂蟥找到了入口,幽蓝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目无比!
嗡——!!!
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的精神脉冲,以陈默和铅盒接触点为圆心,如同爆炸的冲击波般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和周围数米的空间!
“呃啊!”车外的老马首当其冲,感觉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太阳穴,眼前瞬间被一片翻滚的、带着高频噪音的浓烟和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淹没!他痛苦地抱住头,踉跄后退,手中的枪差点脱手!
年轻警察小周也如遭雷击,耳中充斥着尖锐的蜂鸣和无数混乱的尖叫碎片,意识一片空白,瞄准的动作瞬间僵住!
驾驶座上的秦主任,虽然离得最近,却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或许是他接触过铅盒和陈默的血液?)并未受到首接冲击,只是感觉脑袋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一阵强烈的眩晕恶心。他骇然地看着陈默——此刻的陈默,额头抵着铅盒,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和淡金色粘液正被铅盒表面疯狂闪烁的幽蓝纹路贪婪地“吸收”着!陈默的瞳孔放大到了极限,里面翻腾着纯粹的、非人的淡金色光芒!一个冰冷、毫无起伏、带着强烈电子合成音的声音,极其艰难地从他大大张开的、流着血沫的口中挤出,不再是断断续续的字词,而是一句完整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干扰…清除…坐标…锁定…母体…等待…回归…”
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暴雨的喧嚣,清晰地钻入秦主任和两名警察的耳中!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
“妈的!开枪!阻止他!”老马强忍着脑中的剧痛和混乱,嘶吼着重新抬起枪口!
但晚了!
陈默沾满血污的左手,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机械般的精准和速度,猛地推开了副驾驶严重变形的车门!他看也不看车外的警察,抱着那幽蓝光芒大盛的铅盒,一头撞进了狂暴的雨幕之中!他的动作踉跄、僵硬,左臂软软地垂着,后背被撞得一片狼藉,后颈的伤口在暴雨冲刷下,如同溃烂的泉眼,不断涌出淡金色的粘液,在他身后拖曳出一条短暂存在又被雨水迅速冲散的诡异痕迹。但他奔跑的方向,却异常坚定——首指远处雨幕中那片如同巨兽坟场般的废弃工业区!
“追!”老马怒吼一声,强忍着头颅欲裂的剧痛,拔腿就追!小周也甩甩头,咬牙跟上。
秦主任坐在驾驶座上,浑身湿透,雨水混合着冷汗流进眼睛。他看着陈默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五个深陷的、带着灼痛感的指印,还有仪表盘上残留的几滴淡金色粘液。陈默最后那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回响:“母体…等待…回归…”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这绝不仅仅是追捕一个危险的伤员那么简单了。他颤抖着手,发动了几乎报废的面包车,引擎发出垂死的呻吟。车子歪歪扭扭地调了个头,朝着陈默和警察消失的方向,一头扎进了吞噬一切的暴雨黑夜。
雨更大了。整个城市在雨幕中扭曲、模糊。警笛声在远方撕心裂肺地鸣叫着,追逐着雨幕中那个踉跄却执拗的、散发着非人光芒的身影,奔向那片死寂的工业废墟。那里盘踞着的,是比仁和医院更古老、更冰冷的“根”。
废弃工业区的轮廓在倾盆暴雨中如同巨兽的骨骸。巨大的、锈蚀的管道如同垂死的巨蟒缠绕着沉默的钢铁框架,早己停转的冷却塔矗立在浓密的雨帘中,塔身斑驳的暗红色防锈漆被雨水冲刷,流淌下如同血泪般的锈水。地面上积着浑浊的、漂浮着油污的水洼,雨水砸落其上,溅起无数肮脏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化工废料和雨水浸泡垃圾的浓重腐败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及踝的污水中,每一次落脚都带起粘稠的泥浆。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钢针,疯狂地抽打着他的伤口。额角被铅盒砸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鲜血混着雨水不断流下,糊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后颈的伤口在雨水冲刷下,灼痛感反而加剧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里面搅动,每一次搏动都带出更多的淡金色粘液,迅速被雨水稀释冲走,但那股顽固的神经甜腥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
他紧紧抱着怀中的铅盒。铅盒表面的幽蓝神经束纹路在接触到他的血液和雨水后,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搏动的频率也慢了下来,但那种冰冷的、滑腻的共鸣感却更深地渗入他的骨髓。它不再仅仅是盒子,更像一个贪婪的寄生体,一个冰冷的指南针,牢牢吸附在他身上,指引着方向。
“站住!陈默!再跑开枪了!” 老马的怒吼穿透雨幕,带着喘息和强压的痛楚(精神冲击的余波未消)。他和年轻警察小周紧追不舍,两人浑身湿透,警服贴在身上,狼狈不堪。手中的枪在雨水中艰难地指向那个在巨大钢铁支架和废弃设备间跌跌撞撞移动的身影。刚才那诡异的精神冲击让他们心有余悸,不敢贸然靠近,只能试图用喊话威慑。
陈默对身后的警告置若罔闻。他的视野被淡金色的重影和暴雨的水幕双重扭曲,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晃动的、肮脏的毛玻璃。耳边充斥着雨水的轰鸣、自己粗重的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跳动,以及…烙印深处持续不断的、冰冷的87.3Hz嗡鸣。这嗡鸣如同背景噪音,又像某种邪恶的节拍器,催动着他的脚步。
然而,更令他恐惧的是意识的撕裂感。属于“陈默”的部分,像一个溺水的囚徒,在冰冷的金色粘液海洋中绝望挣扎。父亲的沉没、林玥的裂颅、赵猛的碎骨、掌心冰冷的“林”字…这些画面碎片如同锋利的冰片,反复切割着他残存的理智,带来锥心刺骨的剧痛。而另一股冰冷、庞大、非人的意志——“深根”的意志,正通过烙印的通道,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疯狂地渗透、侵蚀、试图接管这具躯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左腿在某个瞬间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而是被一股外力强行提起,迈过一个锈蚀的管道接口。他的脖颈也僵硬地转动着,扫描着周围的环境,寻找着最“高效”的路径,动作精准得如同机器,却毫无活人的协调感。每一次这种强制性的“代管”,都伴随着烙印处一阵强烈的灼痛和灵魂被撕扯的眩晕。
“呃…”陈默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剧痛和浓烈的血腥味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强迫自己的目光聚焦,看向右臂内侧——那个用血肉刻下的坐标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边缘翻卷,深可见骨,剧痛钻心。但这刻骨的痛,此刻却成了他抵抗侵蚀、锚定自我的唯一武器。
坐标!【北纬 39°54'26.7" 东经 116°23'29.1"】!
父亲用命换来的指向!林玥图谱所映射的终点!烧毁它的地方!
这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侵蚀中摇曳不定,却顽强地燃烧着。
他抱着铅盒,一头钻进一个巨大的、如同厂房入口般的拱形门洞。门洞上方悬挂的、早己锈蚀断裂的厂牌在风雨中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门洞内,空间陡然开阔,但光线更加昏暗。雨水从破碎的高处顶棚倾泻而下,形成一道道浑浊的水帘。地面上散落着巨大的废弃齿轮、扭曲的钢板和不知名的化工废料桶,空气中铁锈和腐败的味道更加浓重,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的气息?
秦主任驾驶着那辆破败不堪的面包车,歪歪扭扭地冲进了工业区大门。挡风玻璃的裂纹在雨水的冲击下不断扩大,视野几乎完全丧失。他只能凭着感觉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雨水顺着破裂的车顶缝隙灌进来,车内积起了冰冷的水洼。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心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进来。是科学家的探究欲?是面对终极秘密无法抗拒的吸引?还是…对陈默那最后一丝挣扎的、可悲的怜悯?他看了一眼副驾驶空荡荡的座位,仪表盘上还残留着几滴陈默留下的淡金色粘液,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微弱的荧光。铅盒被陈默带走了,那搏动着幽蓝神经束的、魔鬼的钥匙。
就在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天空!瞬间将整个废弃工业区照得一片惨白!
借着这转瞬即逝的强光,秦主任的目光猛地凝固!
在面包车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被雨水冲刷得相对干净的混凝土基座上,赫然刻印着一个巨大的、边缘有些模糊的倒五芒星标志!那标志的样式,与仁和医院伽马扇区那颗金属巨卵上的符号,如出一辙!只是更大,更古老,透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闪电熄灭,雷声滚滚而至。
秦主任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不是巧合!仁和医院绝不是“深根”的起点!这个坐标点…这个废弃的工业区…才是真正的巢穴!是“母体”盘踞的地方!陈默被烙印指引而来,不是逃亡,是…回归!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想掉头,想逃离这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鬼地方。但破旧的面包车却在泥泞中越陷越深,车轮徒劳地空转着,溅起大片的泥浆。
而就在前方那片巨大的厂房阴影深处,陈默抱着幽蓝光芒闪烁的铅盒,身影在雨帘和水幕中断续闪现,正踉跄而坚定地走向那个刻着倒五芒星的基座方向。在他身后不远处,两名警察的身影也正顶着暴雨,小心翼翼地追进厂房入口的拱形门洞。
更远处,工业区深处,在那片被密集雨水和黑暗笼罩的区域,一点极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暗红色光芒,在某个巨大构筑物的深处,悄然亮起。仿佛一只沉睡了漫长岁月的眼睛,在暴雨和亡命者的脚步声中,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